第二百三十二章 溯源流 (第1/1页)

    她一开始吹的时候，千裳有点儿担心她吹出灰来迷了自己的眼，所以用手把眼睛捂住了，只留下一条缝，不过发现飘落地只是黄色的小光点而已，便纳闷地放下手：“这些是什么东西？”

    陆吾言简意赅地回答：“土。”

    千裳：“……我还能不知道这是土吗？！”

    陆吾眼睛也不看她一下：“你问题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千裳：“……”

    她在心里默念着：

    这是创世始祖，你要尊重她，不能打她；而且你打不过她，不要被她反打了……

    默念二十遍，她锲而不舍地抬头：“我是说，这些黄色小光点是什么？”

    陆吾已经又抓起一把泥土，重复以上步骤，然后将两把泥土都随手扔在地上：“生命力。”

    千裳：“？？？”

    “你那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确实没有创造过不可能成妖的事物。”陆吾微笑了一下，不知怎地有点叫人胆寒，“只要有可能成妖，就说明他们会开启灵智，真糟糕啊。你提醒了我，我要试一试。”

    “……试什么？”

    “我将这泥土里的生命力全部剔去，所以这土不仅没有成妖的机会，还会杀死一切在这上面滴落种子的东西。”陆吾改变了之前的做法，从昆仑山上，各个地方，都飘来许多灰棕的泥土，黯淡极了，没有一点光泽，也不带一点生机，慢慢的聚合在一起，扎根成型。

    “不成妖，算不了什么，永远都不能活，才是我的目的。”

    陆吾慢慢地说着，看着那颗灰色的树渐渐的高起来，有了自己的叶子，甚至开了花：“你说的，是这样吧？可以开花，可以长叶，但不会有自我控制的机会，不会有成妖成精的可能。每当狂风刮起，吹落灰尘泥土，他们就会有两个选择，吸收外来泥土以填补自身，或是任由自身被吹走，消亡湮没。”

    千裳一直盯着那棵树不断地长高，长高，最后直接把脖子弯成了直角才能看得见那树的顶端，震惊到无话可说。

    陆吾倒是很满意的样子：“只有一棵还不够，应该再多些才是，至少要成一个林子。那么，我就赋予它们产生种子，再生后代的能力。”

    千裳伸手把自己的头按下来，再看陆吾的眼神就变了：“但是这些泥土本身是有可能成妖的，你就直接剥夺了他们的生命，剥夺了他们未来的无限可能？”

    “剥夺吗？我只是没有给。”陆吾只看着那树慢慢的增加，越来越多，直到像一个小小的树林，将她们围在中央，“别忘了，给不给是我的自由，没有人能强迫我给，你也不例外。”她微笑着盯着千裳，“明明都已经目睹过我将他们全部消灭在妖界，怎么还能这么天真？我也不是不可以消灭你，只不过我清楚这世界是个假世界，你虽是真的，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假的。而外面的，你的世界，另一个我，想要消灭你，也不过是伸伸手指而已。”

    千裳只觉有一股冷气从头顶一直逼下来，整个人就好像被冻住了，话也不能说，眼也不能眨。

    “其实我还是很可以理解你的，毕竟时代在变化。”陆吾收回了目光，仍旧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白泽，“也许到你生活的那个时代，我已经不见了呢？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威名，所以也想象不到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对不对？”

    千裳还是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吾皱了皱眉头，一手拍在她手背上：“这么容易就被吓住了？魂兮归来！”

    千裳眼睛动了一下，但身体的其他部位仍然一动不动。

    其实陆吾说的是对的，像她原来的那个世界，五千年就是沧海桑田，就是原始与现代的区别，假如一个现代人跑到原始社会，或者近一点儿的奴隶社会，或者更近一点的封建社会，都会适应不了其中的社会规则，尤其是对当时人来说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然也不例外，幸运的是，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幼年期，而不管是哪一个世界，对幼年期都是包容的。

    无限的包容，以及无限的教导。

    她渐渐地被教导成了这个样子，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也习以为常，然后忽然间，到了这里，进了幻境，见识了她根本想不出来的数不清有多少年的那个世界的规则。

    看吧，不同的世界，只因时代的前后，就可以像两个世界一样截然不同。

    “怎么还不回神，吓的这么厉害吗？”陆吾自言自语着，也不是很想把这个唯一能跟自己正常交流的人给吓傻了，于是开始很不走心地安慰：“别怕了，有什么可怕的，我不会杀你的，杀你是你那个世界的我的事情，我才不浪费这个力气呢。”

    千裳终于开始回应她的话：“……哦。”

    看她的回应仍然傻乎乎的，陆吾皱眉想了想，想出一个自以为可以让她高兴起来的办法：“你不是来寻那个什么镜子的吗？虽然我根本没听说过，就证明它不存在，但是你也可以去看看，说不定就能亲眼目睹它的诞生呢？”

    千裳：“……哦。”

    陆吾本来就很少的耐心消磨地更快：“知道了就快去啊！难道真要像你说的那样，等个不知几千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年，等他自己成妖了，长腿来找你？”

    千裳：“……哦。”

    她以极缓慢的速度站起来，神思很是恍惚地左右张望着，判断东南西北。

    陆吾已经重新低头去给白泽顺毛了，头也不抬地伸手一指：“那边是东。”

    千裳：“……哦。”

    她脑子里像是浆糊一样，转着许许多多挨不上边的念头，转得她整个人昏头昏脑，头晕转向，顺着陆吾指的方向一直走过去，直到走到悬崖边了也没想起来要驾云，直接一跟头栽了下去。

    陆吾听到下面传来很重的“通”的一声，就知道她是撞在下面的石头上了，不由得颇有些担心，对着面前的白泽道：“不会一吓就吓傻了吧？这孩子承受力有点低呀，不管外面那个我是想叫她做什么，我都觉得不大可行。”

    白泽根本一声不吭，顺服的趴在哪里，睁着水汪汪圆滚滚的大眼睛，尾巴扫来扫去，扫到了刚创造出来的树上。

    “啊，这些胡思乱想的怪念头，可能就是她唯一出众的地方吧。”陆吾自言自语着，“话说回来，我都还没给我给你起名字。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倒没什么，就叫白泽就行了，不过一旦你的族群发展壮大……”她托着下巴沉思，“外面那些人太不守规矩了，这可不行，不过太守规矩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我可是克制了很大的脾气才没有让他直接消失的。真麻烦啊……”她抓了抓白泽的头顶，“既然如此，你就一直住在昆仑山上好了，不下去，也不会受到那些人的影响。至于是脱离束缚，还是墨守成规……已经把你放到了这样没有外界打扰的环境，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就看你自己的选择吧。离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