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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心思 (第2/2页)
谣言中,确认程勤真的是由于不孝,才被除去程氏族谱的,程溁更是程氏一族诡异的逆女,但如今看来程溁哪有林淑清说的那般人憎鬼恶的? 从那五百名一心护主的亲卫,便能看出程溁有多厚待下人,不然据他程楷所知,这些亲卫也不会以区区五百人,去拼杀一万二千多倭寇,更不会为了省银子,这些亲卫连白米、馒头都舍不得吃,一路全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听程府暗卫说自从上了五牙战船,这些亲卫不说连只烧鸡、烤鹅皆没买过,就连瓜果梨桃也没买过。 亲卫队不仅连月银都没有,还要日日去挖野菜、摘野果、网鱼虾来充饥,上到郡主下到亲卫,且不说吃苹果不削皮,就连吃虾都不吐皮儿。 林淑清说程溁吝啬,他曾也认为程溁小家子气,程氏一族虽不能如以往掌控小半个朝堂,但也根本不差这点银钱。 但沉淀心后他反复思量,若是程溁真是如此不堪,又岂会能令亲卫队这般心悦诚服的效忠。他程楷自问,他若是这般驭下,那些奴才绝做不到亲卫队的半分衷心。 记得去年,他还在南雍读书,猛地得知程月仙、程圻皆被程溁害命。虽匪夷所思但他还是信了林淑清的话,毕竟那是他程楷的亲祖母。 听说因此事,林淑清还愧疚的住进佛堂,日日诵经礼佛。 可如今他却是越看越不对劲儿,真相仿佛逆转,程溁不仅与林淑清描述的截然不同,就连凌婳蝶也与他印象中的不大一样了。那程溁分明比过世的程月仙善良讨喜。 程楷觉得自己,已坠入一潭无底的深渊,逃不开,挣扎不掉…… 船舱里,面带桃花的觐钥,蹑手蹑脚的避开众人视线,紧随谢迊等人离去。 其实若是没有程溁给亲卫们打过招呼,众亲卫又怎会真瞧不见觐钥垫着脚尖,轻手轻脚离开的样子。 卧舱内,程溁淡淡瞧着,谢迊等人或折服、或忿愤、或面带桃花的离开,还有那自以为聪明,不辞而别的觐钥,面带喜色上了谢迊的马车。 程溁即刻派卫午暗中跟上,只是内心有些许的不安,但她告诉自己,她程溁没有义务照顾鄙视自己的人。 待众人离去,程溁给谢迁一勺勺喂着汤药,担心其药太苦,分散着注意力,道“迁表哥,你说那谢迊咋想的,竟亲手将凌婳蝶托付给程廷珙护送去余姚,准备大婚事宜,谢迊他这准新郎,却亲自送觐钥回江西豫章!” 有了程溁的悉心照料,谢迁口中的药虽苦,但心里美滋滋、甜蜜蜜,如食了蜜糖,惬意的半阖着眼眸,打趣道“谢迊这不是助人为乐嘛?” 程溁水汪汪的杏眸,一眨一眨的好奇道“啥意思嘛,那谢迊插上毛比猴都精,哪会这般犯傻,迁表哥快告诉溁儿呗!” 谢迁瞅着程溁的撒娇,心中甚是舒坦,嘴角微微勾起,道“能比程氏、凌氏、以及少半个孔氏,几族合起来还要强大的,眼下可没几个,而豫章刚巧有位皇族朱姓之人。” 顿时,程溁想到孔氏与李莹的关系,程、孔两家可是连襟,不禁心中一禀,道“宁王朱奠培,是宁王?” 谢迁缓缓将口中苦药咽下去,回忆道“没错,大明的第二任宁王,朱奠培现便居豫章,其长子朱觐钧为世子,三子朱觐锥被封为钟陵郡王,四子朱觐鍊为建安郡王。 还有一个克夫的二郡主,朱奠培唯一的嫡女,由于克夫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遂外面的人也不得知具体的情况。” 程溁将药碗放下,掰着手指头,道“长子朱觐钧、次女朱觐钥、三子朱觐锥、四子朱觐鍊。没跑了! 觐钥便是传说中的二郡主,难怪不将溁儿这外姓的郡主放在眼里,人家可是正统的皇族血脉,如此就连谢迊的反常举动,也说得通了!” 霎时,谢迁半阖着的眼眸,闪过一道寒光,道“觐钥不将溁儿放在眼里,那定是欺负溁儿了,怎么没告诉迁表哥?” 程溁侧过身,望着远处的山峦,憨憨一笑,道“溁儿哪会与那小妮子计较那么多,不过几句闲话罢了,再说不过是女子的嫉妒心嘛!” 说着喜笑颜开的露出小虎牙,继续道“嘻嘻,谁叫溁儿长得这般好看!” 谢迁从红木罗汉床上起身上前,握着程溁的小rou手,满眸的心疼,道“为人丑陋,喜嗔恚故,溁儿的委屈,迁表哥记在心里了!” 程溁杏眸滴溜溜一转,笑道“还是说说谢迊吧,人家咋就这么有大智慧,瞅了觐钥几眼,便知这是皇族郡主呐?” 谢迁将置于案上那碗中剩下的苦药,一饮而尽,微微一笑,宠溺道“朱奠培敏于学,修文辞,造语惊绝。书法矫洁犹劲,必自剏结构,不肯袭古,每书成,尽搜古帖,偶一字同,弃去更书。写山水若草草不经意,自然神妙。 而那朱觐钧虽为嫡长子,又被立为世子,但他的那些亲弟们,可也一直惦记着宁王之位呢! 这不!前两年朱觐钧为讨好其父王,亲自去金陵寻古帖,恰巧在南雍鸡笼山遇上谢迊,二人均是有共同追求的人,自是投机的很,如今也算知音吧!” 程溁给谢迁递上块金丝蜜枣,秀眉微挑,问道“这谢迊可真是够贼的,竟能从觐钥五官上,察觉其貌似朱觐钧?” 谢迁抬手捏了捏,程溁婴儿肥的小脸蛋,道“觐钥与朱觐钧同父同母,长相有几分相似,这不为怪吧?” 程溁狡黠一笑,打趣道“谢迊绝对是那种,盼着升官发财死老婆的jianian人,他令程廷珙护送凌婳蝶去余姚泗水,这一路山高水长,会不会……” 谢迁宠溺的瞧着,程溁狡黠的小模样,笑道“那是十成九的事儿,谢迊就等着程廷珙在护送途中,同凌婳蝶出点儿那档子事,这叫请君入瓮。 不然由谢迊提出退婚,可是辱没了程、凌、孔,三大世家的颜面,如此谢迊又如何安心做他的郡马爷?” 程溁想到谢迊的算计,不由得惊起一层鸡皮疙瘩,道“其实这谢迊也挺可悲的,只怕时常会在夜半三更时,在梦魇中被鞭策醒来,吓得惊叫连连。” 谢迁给程溁剥了颗核桃,喂给那一张一合的小嘴里,道“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以直道而行,是是非非,善善恶恶。为人处世要记在心中的不止是恩情,溁儿还是警醒些得好。” 程溁若有所思,嘟囔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直,以德报德……对了,这些事儿迁表哥怎么知道的?” 谢迁将程溁拥在怀里,轻轻的拍背,娇哄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易经》中有一句话叫作,自天佑之,吉无不利。溁儿的亲卫队,远比溁儿心中认为的有潜力多呢!” 暗道:溁儿不愿做的事,便由他谢迁来做。朱觐钥你不顾溁儿救你出地牢的恩情,竟还仗着自己是皇族欺负自家溁儿,溁儿纯善不与计较,但当前了了,将来未必会大旺。 哼!本不想搭理谢迊的婚事,但既然招惹了溁儿,他谢迁又岂能坐视不理,令其通通快快的做郡马爷?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犒劳犒劳准郡马爷。 早晚有一日,他谢迁定可昆鸟化鹏,万禽不能,不会再令自家溁儿受任何委屈。 舱窗外,五牙战船极速涌进,银白色浪花掠过船舷,船身分开一条水路,留下条发光的水痕,水痕扩散到远处河面上,泛起万顷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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