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洪水 (第2/3页)

是水流之后并看不到她的腿和足，也不是这般水的透明样貌，必定会觉是一位正从瀑布后探出了半身的娇俏少女。

    只见这水构的女子，一手往前伸出，抚向了陆筱颖的脸庞。

    明明周身为水包裹，这名为“水灵”的，其手也不过看着是水中勾勒出的，但这抚摸却能感受到明确的边界。

    冰凉透骨，唯有脸上被手摸到处才有这触感。

    这份透骨，并不觉嫌恶，反倒……有份心安生起。

    “水灵”的女子，唇微动了动，但无声发出。下一刻，其水做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纯真的笑泛起在其脸上，随后人形便不见了，只有继续动着的水流绕着陆筱颖。

    但水流也还是较着先前的有着不少变化的。

    水流的速是未再加快，冲击而起的水泡之类却增加几番。

    陆筱颖除了观察到了水泡的变化外，并未留意到其他的什么不一样。但约摸了两分钟后，水流外的景致却赫然变成了水上之景！

    水流外的那片无边无际、水的碧绿竟没有在周围，而转为在了陆筱颖下方！

    “噫？出……出来了？”陆筱颖诧异地问了一句。

    抬头而看，极厚的云层深灰依旧；赤潋红黑鳞片的躯体，偶尔能够从其间瞥见到一些。确实是从水里出来了。

    那么好？这些……水灵？她本来就想到水面上来，刚好还省了时间了。

    水灵之所以会主动带陆筱颖出水面，当然也是因着印记的关系。印记的赋予者，同这些水灵的主人，均为汐。

    同源而起，相遇了，自然能互相感知到些什么。这份感知细微、精妙，作为人类的陆筱颖，无论是此时魂体状态、还是往日躯魂相连的状态，都是缺了敏锐察觉到这份感知的能力的。水灵也是借着这份感知，才知晓了陆筱颖的意图，并顺手帮了忙的。

    已到水面之上的陆筱颖，随即环顾四下，略显失望，并没有任何汐的影子。只有山山、水水。亮点自然在水。很大一长条，从北面极远的远方延伸过来，像是地面上放了这么一块两头都看不到终点的碧绿玉石。“玉石”并非嵌入地中的，而是分明，凸起于地面之上。

    这一长条立体样的碧绿，均为水，长不见终、始，宽可容纳方才的一整片大到极易迷路在其间的树林。

    常理中的水，没有容器，必定是没法保持着此番样貌的，但此刻这从北面突然潮涌而来的水，却稳稳当当、若磐石般维持其状、延伸于地。

    这景象，若在显世常理中见到，亦是带着些诡异的。陆筱颖却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非常理的树林中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再奇怪的事情，也已有些见惯不怪了。

    为水灵的水流，还是始终不弃地环绕在陆筱颖身边。只是出水后稍一迟疑，便带着里头的陆筱颖，沿着这凝于地表上的碧绿水条，一路往南而去。

    两侧景物飞速后退。下方延展不断的凝绿，则是只能凭着可透水视到的水中之物，判断出也在同步、飞速地后移。

    水流筑成的这一“移步工具”，较往日里出入镇子道路上的车子速度快了不少。镇子内的、或是镇子相连的路，都没有高架或者高速路之类的，车速可以说是最常规的了。但平常坐车晕车有些严重的陆筱颖，在这会这样高速的移动中却丝毫没有觉得难受。

    不一会儿，前方稍微还有点距离处，便出现了一座桥。

    有些眼熟……陆筱颖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着线索。

    随着桥的纳入视野，水流转动而成的立体椭圆，速度也降了不少。

    那桥通体以红为主。红色的木柱等距地立着；镂空的围栏又联系着木柱，弥补了柱与柱之间原本可能会因空无一物、而有的空洞感。

    确实见过这桥……

    陆筱颖忆着，已有些眉目。

    小黑……是小黑离去那天，自己在河道里见过的。

    原本是自己熟悉的那座桥，恍惚间看过去就变成过现在所见的样貌。当时，还看到有个穿红毛衣的女孩在里面。

    水流载着她的速度虽缓了许多，但也没慢成蜗牛般。前面还看着有点距离，但在陆筱颖从记忆中翻出线索时，却也已到了这红色廊桥正上方的空中。

    那果然，这里是沂竹镇！

    是沂竹镇里妖怪的世界吗？

    陆筱颖左右顾盼着。她认为的妖怪世界的“沂竹镇”，依旧延续着碧绿的水，凝如宝石般。这一段水的宽也没见得窄了多少，也是因此，应是岸边的两侧却没有应有的岸，依旧是水。

    从红色廊桥的长度可估计出，下方大概也存在着的河道，应该同陆筱颖印象里头的差不多宽度。

    但若是依据所见廊桥猜测的高度，结合上陆筱颖熟知的那座桥的高度，那对于这段的水位深度就有些认知上的悬殊了。

    由北而来，被环绕了自己的水流携着过来，明显感觉足下的那长条碧绿没有变浅过。若是认知没错，还是跟先前在吸收了赤潋降下的火、万家灯火般的树林差不多的深度。但按自己家附近那座桥的高度来估计，却不应该有这么深。

    难道，这座廊桥不是自己见过的同一座？这里不是沂竹镇的区域范围内？或者……就是那一座，只是这个红色样子的廊桥，自己抬高了高度？比自己当时见到过的、那座桥高度一样的，高了？

    疑惑刚生，景色却变。

    廊桥上空处的陆筱颖还想再细瞧会儿时，碧绿却在瞬间消散不见了。

    尚有凝碧的水时，头顶天穹那无处不在的、压低了的云层依旧让人心觉压抑。但其余四下看去，却还是诡异中、又平静安详一片的。

    但这一瞬碧绿散去，深灰的云还是压低了高度，四下的平静祥和却杳然失去了。

    没有碧绿的世界，见景即知已回到了常理中、属于人类的显世。

    只是……

    满目的汪洋。

    汪洋没有碧色，唯有夹杂泥沙、洪水猛兽般的黄。

    汪洋也没有凝成立体样，没有明确的边沿，泛滥而开。

    水中有几处的屋脊隐约可见，还有漂浮的木板，冲走的人影。

    显世中，廊桥位置应有的桥，早已也被冲没影了，唯留置了些残渣断木的痕迹，可以证明曾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