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往事不堪追忆 (第1/1页)

    “你干什么呢！”许佳俊上前捂住许光子嘴巴道：“你把黑夜中的贼都叫醒了。”

    许光子被他捂得难受，用手使劲推开他道：“哥，你知道这雷安安是谁吗？”

    “谁，雷叔叔的儿子啊。”

    “不是这样的。”

    “什么不是这样的。”

    “嗨，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告诉你吧，雷安安是我同桌——不，现在不是了。但我们还是同班同学！”

    “真的！”许佳俊一把拽住许光子道：“太巧了！你只要跟他说起许佳俊，他一定记得！小时候我带他玩遍了山上山下。他被人欺负了总找我。你看我脸上，这里有一个伤疤。你看清楚了吗？这伤疤是为了帮他跟人打架打的。”

    “想不到你们从前这样好。”许光子感慨道。

    “是啊。”许佳俊道：“他小时候长得很瘦小，所以总被人欺负。现在他长高了吧？”

    “高了，和我差不多高。”

    “那就行。”许佳俊道：“五年过去了，他今年也十二了，虚岁十二。”

    “是的，他跟我一样大，都是十二。”

    “真想去看一看他啊。”

    “哥，你为什么五年了都不去舜州呢。我们家就在舜州，就是不找雷安安，你也应该到我们家来玩啊。”

    许佳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知道这个弟弟是领养的，还是今年才领养的，但是看得出来，伯伯伯母和这个弟弟相处得很好，感情也很深，无论说话还是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他们都表现得很自然，很融洽，看上去就像亲亲嫡嫡的一家人一样，幸福美满。

    但是从前伯伯伯母家不是这样的。听父亲说，自从堂哥许琪俊失了后，伯伯伯母没有一天不在泪水中度过。父亲去舜州探望伯伯伯母时，他也吵着要去。父亲告诉他，他不能去，去了伯伯伯母看到他就会想起堂哥许琪俊，心中会更难过。

    所以堂哥许琪俊失了十年，他也十年没去舜州。伯伯伯母家里是什么样子的他都已忘了。

    “光子，你们家过去的事情你爸有跟你说过吗？”

    “过去什么事情？”

    许佳俊就知道伯父没有说许琪俊的事情，那他也不能说。

    “没什么事情。”

    “你是我哥，可不能事事都瞒我。你既然提起这个话头，就一定有事。”

    这个弟弟不好糊弄啊。许佳俊只好道：“回家后你翻一翻家里的东西，兴许就有发现，何必一定要我亲口告诉你。”

    许光子心中更好奇了，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呢，许佳俊都不愿意说。

    远处传来了呼喊声：“佳俊！光子！”

    “哎！”兄弟二人应道。

    “佳俊我们回去了！”是徐红娣的声音。

    “知——道——了——”许佳俊拉长声音喊。

    二人把丝瓜藤理一理，好让它遮住那颗睡仙花。

    “走吧。”

    “走。”

    许三周一家回镇上，许六年一家就在老家过夜。

    许六年夫妇一个房间，许光子一个房间。

    时候并不是很晚，才刚过9点。有人喝醉了在田埂上唱歌，吚吚呜呜的，唱得不成调。

    许光子躺在床上，眼望着顶上的那面白墙，脑袋里都是许佳俊的那几句话：“‘光子，你们家过去的事情你爸有跟你说过吗？’‘回家后你翻一翻家里的东西，兴许就有发现，何必一定要我亲口告诉你。’”

    要翻东西一定要回家去翻吗？这里难道不行？

    许光子跳下床来，拉开抽屉乱翻。

    都是一些衣服杂物之类，并没有其他东西。

    躺回床上仰着，觉得心里很空，仿佛自己是一个外人。

    “笃笃笃。”有人敲门。

    许光子刚想喊“进来”，那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显然敲门的人只想提醒屋里人“我要进来”，并不认为自己进来需要得到屋里人的同意。

    “啪”，灯亮了，许光子看清进来的是奶奶。

    “奶奶”，许光子坐起叫道。

    “来，吃香榧子。”

    奶奶的手里端着一碗香榧子，满满的，都剥去了壳。

    “这是奶奶自己亲手种的香榧树上长的，吃起来很香。”

    香榧子许光子认得，也吃过，这东西壳yingying的，虽然好吃，但剥起来很麻烦。

    “奶奶，要想吃的话，我自己会剥的。你这样多麻烦。”

    “不麻烦。奶奶老了，有的是闲工夫。”

    奶奶挑了一颗塞在许光子嘴里。

    许光子咬了咬，真的很香，很好吃。

    “奶奶你也吃。”

    “奶奶的牙掉光了，咬不动。”

    看着许光子吃香榧子，奶奶的眼前出现了从前那个孙子的影子。她的眼睛模糊了，泪水从她苍老的脸上滚了下来。

    许光子慌了：“奶奶，你怎么哭了？”

    奶奶赶紧擦去泪水，掩饰道：“刚才有灰尘迷了我的眼睛。”

    许光子将信将疑。

    奶奶摸着他的头，说道：“慢慢吃，要嚼得细细的再咽下去。奶奶种了100多颗香榧树，结的香榧子够你和你佳俊哥吃的。等你们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一家子全带来也够吃。那时候奶奶如果还在，还给你们剥。”

    “奶奶，你会长命百岁的。”

    老人看着许光子吃了好几颗香榧子，才慢慢站起来，说道：“奶奶要出去了。吃不完留着明天再吃。”

    “知道了，奶奶。”

    看着奶奶一步一步挪出房间，许光子忽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他赶紧掉转头，将视线从奶奶身上移开，才忍住了。

    他想：“从前那些事他们不愿意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吧。至少我知道，他们没有把我当外人，我和他们就是一家子。这一点从那一天他们来到孤儿院时就注定了，今后也不会改变。”

    等奶奶出去，许光子把那碗香榧子放在房间里的一张旧桌子上，赤着脚去关门——他总是喜欢打赤脚，那种踩在地上凉凉的感觉很好。

    “伊儿”，门被轻轻掩上，许光子回身正要上床，忽然身子一震，又缓缓转过了头。

    他看到门后贴着一张三口之家的合影，大小犹如一张撕了一半的扑克牌，已经泛黄了。

    照片上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大人是他现在的父母，许六年和胡小月。小孩子……

    他终于明白了，许佳俊说的“从前那些事”是指什么，刚刚奶奶为什么流泪。也明白了父母亲为什么常常会出现一种恍惚的表情。

    原来这个家庭曾经经受过一次沉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