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与轻骑兵_36 任何人也没有权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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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任何人也没有权利 (第2/3页)

不过分。可在这个下午,蒲云挣脱了赵蕤的控制,一脚把我踹到地上,揪着我狠狠地揍的时候,我还硬撑着重复这个词。这场面大概跟鲁达拳打镇关西差不多吧。一个很矮的鲁达。我真该打。可能是为了被揍得狠一点,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吧。不清楚。

    “行了行了,都是朋友,别这么动手动脚的。”

    他俩最终还是把蒲云拉开了。

    “我没有这样的朋友,一刀两断了!我不认识这个混蛋!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了!”蒲云说完便把头埋到阿华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边哭边说为什么死的是弦弦,为什么他这么好的人要死。

    赵蕤把一身灰的我扶起来了。

    “你以为我不是这么想的吗?”我望着还在哭的蒲云说,“我也希望死的人不是弦弦而是我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说完我又哭了。阿华和赵蕤愣在原地,蒲云回过头,用手揉了揉鼻子,抖落了刚刚的一身怒火,悄悄溜到我身边。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么想。”

    “其实你们俩都很在乎佩弦。只是你们的方式不同,脑子里想的东西也不一样。但我觉得没有谁对谁错。”赵蕤同时拍了拍我们俩的胳膊,“吵完打完,还是好兄弟呀。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你们能见到是多么不容易,为什么随随便便就要永远分开呢?”

    蒲云默默走到我身后,帮我拍了拍背上的灰。

    “不过我是没想到,佩韦现在连蒲云都打不过了。”阿华挠了挠脑袋,笑了。

    “哪有,蒲云打架本来就很强啊,他这次都没使出绝招呢!”

    “啊,大哥,你可不许说出来哦!”他一惊,从我背后钻了回来。他的绝招就是咬人,以前百试百灵。不过我们现在大了,他估计不会再用了。

    “其实他让着我呢。都没还手。”他皱皱眉头,看向我,“大哥要真想打我,我肯定打不过喽。想想他那一记锁喉,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准确、及时、完美。”

    我以前真这么厉害?

    “所以你想想嘛,佩弦被人铲了,柯柯追着那个人打,他哪里不在乎佩弦了?那是他亲弟弟呀。”赵蕤说着,伸出手刮了刮蒲云的鼻子。

    “对不起,大哥。我不该打你的。我一觉得你刚刚说的话不合我的心意,就特别想动手。弦哥对我很重要,我一直默默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了吧。对不起,你们俩才是兄弟。你有你的想法,我应该尊重你才是,毕竟你们俩是一起生活的。其实,我挺嫉妒你的,嫉妒你有个这么好的弟弟。他不在了以后,有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把你当成他,希望你变成他的样子,用你来代替他。这不对,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我没说话,和他抱了抱。

    “不过,柯柯,你真的不喜欢足球吗?我觉得咱们过去一年里在球队呆得很开心呀。赢了比赛,教练夸奖我们的时候,你和大家笑得一样高兴呀。跟米乐还有芮阳一起努力防守时,你也是斗志满满的。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大家都很喜欢你呀。”赵蕤又问道。

    我低下头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不是假的。我也喜欢和大家在一起。只要跟大家在一起就好了,我不在乎是踢足球还是打篮球。”

    “好啦,今天哭了很长时间了,不许再哭了哦。男子汉大丈夫,再哭就刮鼻子了。”赵蕤揉了揉我的头发。

    “其实你早点告诉我们就好了。我们一直都在呢。”阿华说,“不过你现在有这么多新朋友也好,毕竟我和蒲云不能经常在你身边了。”

    “对不起,大哥,我收回之前说的话。我们俩和好如初吧。”看见我用力地点了头,蒲云的胆子也就大了些,“只是,我有点想弄明白,为什么你说没人有权利继承他的梦想?”

    “就像你说的,没有谁能代替谁。弦弦始终是他自己。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想法来代替他的想法。他不在了,我们没法知道他的想法。他确实喜欢足球,但他也的确从没说过足球是他的梦想。就像我们小学一年级写作文,都会说自己想当科学家。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梦想了,我在三年级就放弃它了。或者说,它根本不是我的梦想,只是大家都这么写,我也就跟着写了。弦弦还没来得及跟我说他要做什么就走了,走得那么突然。没人能知道人死了以后还有没有思想,有没有灵魂。可能根本没有吧。那些愿望都是自我安慰,或者是给自己找的一点动力。但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那种日本动漫里的热血励志,它离我们的生活很远。一个人离开了我,他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的离而获得什么动力。你懂吗?死亡是残酷的。现实生活中,牺牲一个人使另一个人奋发向上的故事恶心至极。我宁愿自己一事无成,做一个窝囊废,也不希望牺牲任何一个人让我‘觉醒’。生与死都无比沉重,不是能轻轻松松承担起来的。所以,我对这种话非常敏感。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踢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到球场,但我明白,我决不是为了实现弟弟的愿望。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是不平等的。活着的人享有生命的一切,死了的人什么都没有。应该给他一点安静,我们已经有他丢掉的一切了,别再为了自己这么吵吵嚷嚷的。因为,我们都没有死过,也不可能真正设想死了以后的事。”

    我并没有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全都告诉他们,至少最为重要的一点我没有讲出来:我是毁掉弦弦的人,怎么可能有资格去继承他的梦想?我害了一个人,还说要为了他活得更好,那是多么恬不知耻的想法。其实,刚刚和蒲云争吵时,我或多或少把他当成了自己。我不许自己继承他的梦想,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地认为蒲云没有这个权利了。就像他觉得他要追随弦弦,我也必须追随弦弦一样。我们做着完全相反的事,脑子里的思路倒是相似得很,都透露着一股强硬的执拗。

    或许我说出来了。我确实承受不了人的生与死,何况这个人的离开与我直接相关。

    “大哥,你说的我基本上明白了。但是,我还是不大同意。可以吗?”我点头了,蒲云把脑袋贴到我身上,“大哥,你听说过那句话吗,你为你的玫瑰付出了时间,它对你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我为弦哥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努力,我相信我在继承他的梦想,也相信他要是知道我为了赶上他而不断努力会很高兴,这真的有错吗?弦哥永远是我的目标呀。我明白你说的话,因为你也为他付出了时间,比我多很多的时间。但是弦哥他不只是你的弟弟,他也是我的朋友,他也为我付出过很多。因此,他对我来说也有独一无二的一部分。也许这确实是我的一点幻想,但它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没有弦哥,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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