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4 一线天 (第2/2页)

独有偶见人来。

    那人牵着一头毛驴，看起来有些迷途，许是摸路不清，迷失到了这里。

    “你看这峰！咱们上去看看！”那青年才俊，见天柱山而大喜。他背着书箧，许是进京赶考的书生。

    “嘶嘶嘶——”但那小毛驴可是不愿，非但硬是不肯前进，还一个劲儿地要往回走。

    “诶呀！走——嘛！走——吧！来都来了，还不去看看，那得多亏欠哪！”青年才俊硬是拽着小毛驴要往山上去，但却敌不过小毛驴的力道，硬是被小毛驴给拖拽下山了。

    “诶诶诶……你等等我……”才俊气急败坏，却不得不被小毛驴给带了回去……

    当二者原路返去时，位于天柱山另一侧山体那湿润的山壁上，却突然开始发芽破土、萌出生命……

    且，在它更后方的山中矮地上，那不知何时蔓延了数里的小溪，也在快速的干涸后，悄然催生出一片不断生长的植株……

    另一边。

    “哈哈哈……”郑明已经撒开了缰绳，正与黑火在山林中竞赛。双方你超我赶、又择捷径，可谓是好不要脸、不择手段。

    “嘶嘶嘶——！”黑火最是喜欢撒欢和赛跑，郑明这下可是入了它的道儿。

    河阳郡，风来客栈，二楼邻窗一角。

    此时此地，那老者正在独自品茶，但当郑明和黑火竞速出天柱山一带时，他却似有所感地顿了一下杯子。此后，他便一笑带过，浅酌了一口杯中清茶。

    事后，他不由温煦一笑，却在将茶杯轻放在桌上后转目看向了左前方的梯道，嘴角含笑道：“久候了，道一。”

    闻声，那正好来到二楼、且正向此处看来的执扇青年也洒然一笑，逐顿步，向这老者抱拳拜见道：“师尊……”

    ……

    苍云山脉，外围。

    此间，郑明正牵着黑火徒步向前。

    这里，仍属于山脉中的山地，但离开山地的山口已经遥遥在前，不足一里地了。那是一道天堑，一线天。

    这一路奔袭，黑火已经跑得尽兴也累了，郑明便只牵着它，在前面慢步前行。只不知为何，这一人一马之间的氛围，并不如往常那样轻松闲乐。

    可能，因郑明的沉默。可能，也因黑火表现得太过安静。

    短短一里地，他们走得很慢，郑明没有讲话，面上既没有表情，步子也不曾凌乱。黑火也一直勾着头，很安静地跟着他往前走。

    夕阳西下，如串珠一般落进一线天的中间，虽仍在顶端，但已经有愈发绚烂的霞光开始倾泻进一线天中。

    见此奇观，郑明不由稍一驻足，随之一笑：“唪……”

    一笑过后，郑明且目视着远方的红日，轻声告诉道：“你看，太阳下山了。”

    “唪鞥……”黑火轻轻地喷了一道鼻息，也抬头看向那里的红日。

    红日渐落，但它越是往下，映射过来的光彩便愈发烂漫，更慢慢的聚成一束光线。而这一人一马，也不曾动过，只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直到红日落尽、夕阳也去。

    这里的天，有些长了，尽管夕阳已去，但天仍亮着，只有些蒙蒙的昏色。

    “唪。”待夕阳余景过去后，郑明才微微一笑回神。此后，他只举目观望了一下天色，便轻轻地牵动了一下缰绳，这才向前而去道：“走吧。”

    “唪鞥——”黑火用轻盈的鼻息声作以回应，便迈动步子跟上了前方的小个子。

    路漫漫，终也到近前，当走到一线天前时，郑明稍有驻足，黑火也随之停下陪伴。

    他举目观望了一眼前方那长近半里的狭道，尽头的光亮令他和黑火的眼睛格外出彩。

    这一停留，便有些久，但他终也迈出了步子，嘴角含笑地牵着马儿向那里走了过去。

    嗒、嗒。

    脚步声，马蹄声，很是安静，很是轻盈，余音寥寥，直到那通道尽头的出口处。

    当仅差一步便能带着黑火走出通道时，郑明却突然停住了步子。前方的开阔，只映亮了他的脸庞，却照不到位于他身后的黑火身上。

    他垂着目光停立颇久，最后才洒然一笑地松开了缰绳。

    “唪鞥……”黑火发出一声轻弱的鼻息声，而后轻轻地向前挪了两下，却是用脑袋顶了顶郑明的后背，又蹭了蹭他的后脑勺。

    郑明微笑，便从肩上背去左手轻抚黑火的面颊，嘴角含笑道：“黑火于此自由，我若成修，则无须再来……我若不遇，则再来陪你。”

    “唪鞥……”黑火轻轻释息回应，又闭上眼睛蹭了蹭郑明的颈背。

    “唪……去吧。”郑明微笑，轻轻地抚了两下它：“你自由了。”

    “唪鞥。”黑火轻释鼻息，在轻轻拱了拱郑明的后脑勺后，便慢慢地退行开了步子。只是它没有见到，在它退开时……郑明那突然想要攥住它的左手。

    嗒、嗒。

    郑明没有回头去看，他的左手也还悬在那里，似在与黑火挥手告别。他知道黑火在后面退走了一小段距离，也知道它一直停在那里望着自己，但是……

    嗒、嗒……

    当马蹄声再次响起时，他知道黑火已经转身离去……是以，他才轻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左手，也一直保持着嘴角的笑意。

    嗒嗒、嗒嗒……

    终于，后方传来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也渐急促……他知道，黑火离去了。

    他只站在那里，直到当黑火头也不回地从一线天中奔出隙道，直到他还站在这里，却听不到后面再传来任何声响……

    后来，他微微一笑，也迈步离开了这里。

    他神色从容，走的也不紧不慢、很是平稳，直到隐入沿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