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阔凭鱼跃 (第1/1页)

    苏沐秋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捉冰鲸，我去找长卿回来。”

    杨缉熙点头应允，又转身入水，顺着鲸群追去。

    苏沐秋拔足而奔，在圆谷中疾跃而上。

    那大雪山上，只有兜住风头的峡谷山坳处无风。一至山顶，掀天拔树般的大风又阵阵袭来。

    苏沐秋立足山巅，放目远眺。却见浮云遮眼，冰雪无边，自高而望，山下白茫茫的不见尽头。

    顺着山尖处，留下两排长长的脚印出来，就是仇长卿和那长毛小象的足迹。

    他勉力吸了几口气，跟着那两行足印一路追去。

    绕过几块丈余高的大石，走入一片大山坳中。

    苏沐秋一入山坳，顿时被眼前情形吓了一跳。

    却见那山坳里树木峥嵘，草色争翠，好一派江南景象。没想到雪山绝境中，还有这南国风光。

    仇长卿怀揣青果，正投喂着三只长毛小象。

    那山坳里嶙峋无数，都是巨大无比，不见尽头的大象遗骨。象群有合葬习俗，上万头大象死于一处的景象，令人震叹。

    雪山上大大小小也不知道有多少山坳峡谷，那么多大小山坳里也不知有多少处“象坟”。

    长毛象当年盛时，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只如今族类凋零。普天之下，只有这三只尚未成年的小长毛象，依旧看着谷中果木，苟延残喘着。

    仇长卿双手不断自怀中取来青果，引着三头小象从山坳里往外走。

    苏沐秋见状也不敢打扰，只任由着师弟将那三象引出坳口。奔着山顶圆谷而去。

    山头上突风冒雪，那小象却似乎专为风雪而生，长毛御寒，行走风雪中，如在无人境。

    二人三象，几下翻过山顶，又来到那大圆谷中。

    却见杨缉熙已经从水面浮出。她沉入湖底，又揭了一下湖心石，水面震荡，水流倒转过来。

    上冷下暖，鲸群浮到水面入眠。

    杨缉熙摸着水势，捡小个鲸鱼量了量。

    冰魂鲸原先号为吞舟之鱼，出生时就有数丈大小。自从困在山顶海池以后，物竞天择，亿万年演化下来，都是个头小的得利。如今最大的不过丈余。

    杨缉熙选出六尺长的鲸鱼三条，一一举上岸去。

    苏沐秋接过鱼时，却见小鲸与人一般大小，通身雪白，两睛圆睁，却是鼻息如雷。才知水族睡眠并不闭眼。

    那鱼直立时睡的香甜，一旦横放过来，立即苏醒。

    然而却不挣扎，貌似离开水中也能存活。

    苏沐秋和仇长卿都是第一次见到鲸鱼，不由得好奇无比，围在身边，仔细打量鱼身。

    杨缉熙道：“我们先挖一个小塘出来，把鲸鱼放在塘里，然后再设法将鱼运到海边。耽搁久了，只怕冰鲸会憋死。”

    苏沐秋听她所说有理，当下将鱼交给仇长卿抱着，自己以剑做锹，片刻间在地上挖出一个一丈见方的水塘来。

    用窄渠将湖面和塘体连接，引的咸水注满池塘。

    随后将三条鲸鱼放入塘内，刚想歇一口气，不料忽的觉一阵风带起，三头小象发疯似的冲向塘边。

    苏沐秋大喝一声：“不好！”跃身骑在当中一只象背上，大象最通人性，苏沐秋本想以驯马之法，驯服大象。

    岂知象强力无比，怎能轻易被他驯服？

    小象望天一阵鸣笛似的长嘶，已经冲入塘中，长鼻子卷起方才苏醒的冰鲸，撒开四只梁柱般的长腿，直奔山外而去。

    杨缉熙忽的一笑，俯身捡起木篓，对仇长卿道：“想吃冰下雹子，快去骑一头象。”

    二人分别自左右扑上，各骑在一只长毛象背上。

    那两头小长毛象，也照方抓药，各自卷起一只冰鲸奔向山巅。

    三人三象，从大山口突风冒雪，一路向北。驰骋在风雪冰原上。

    杨缉熙不断从背篓中抓取果rou，喂食给长毛象。

    长毛象时代在雪山冰原上居住，丝毫不惧寒冷，非常熟悉路径。

    最难得是那三条鲸鱼，名为冰魂，在冰天雪地里一分不见畏缩。反而更加活泼起来，在长象鼻中不住左右扭动。

    这九锥山位在岛中极北，在往北走不多远，一下山脚，即见茫茫大海。

    杨缉熙笑着将那背篓中所有食物尽皆抛在地上，小象们忙着用鼻子去抢果rou，再顾不上冰鲸，个个舒展象鼻，把冰鲸抛在地上。

    小象们在原上捡食果rou，放足驰骋着，苏沐秋和杨缉熙推鲸入水，三人骑坐在鲸背上，驱鲸遨游。

    但行出数个时辰，已经远远绕开海岛。夜幕来临，却望那漫天星辰河汉灿烂。

    时在仲春，北斗星斗柄东指，三人三鲸顺着斗柄方向一路前行。

    仇长卿生平初见如此景象，不由赞叹：“来时坐大海船并不觉得海面宽广，现在在水中漫游，有几分道家弃世寻仙的味道！”

    苏沐秋道：“不错，当年秦皇汉武多次派人出海远行，寻访世外神仙，却都是一无所获。如今咱们阴差阳错，却有个纵横沧海的机会。果真有机缘，我到想去看看那蓬莱山、安期生究竟是否存在。”

    杨缉熙先裁下身上一大块熊皮，将那牛皮纸卷包好，贴身放入怀内。这才放心，也与苏沐秋和仇长卿畅谈起来。

    又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渐觉鲸鱼游速放慢，忽然间冰鲸停住前行，竖立在大海中。

    苏沐秋三人原本跨骑鲸背，这一来不由得抱住鲸鱼的鱼鳍，半个身子浸泡在海水中。

    仇长卿道：“不好！白鲸不要给我们骑了，想把我们抖进水里。”

    杨缉熙笑道：“傻瓜，这是天色太晚，鲸鱼要睡觉了。”当下将鲸鱼的生活习性一一仔细对二人说了一遍。

    苏沐秋和仇长卿此时才知，鲸鱼有吞舟之力，身为水族灵长，却本身不是鱼类。哺乳游猎，甚至栖息时还保留古老习惯。

    三人大半个身子泡在海里，渐觉冰冷难支，杨缉熙最不耐冷，只泡了一个时辰，就不住牙关相击。

    苏沐秋和她相知有日，互相引为知己。

    此刻虽念着自己道士身份，和男女大防，心中终不忍任由杨缉熙身受苦楚。

    当下双臂伸出，将仇长卿和杨缉熙揽在怀内。默念清净心诀数次，引得内力贯通诸xue，渐渐生出一股暖意来，抵挡着那海水中无边无际的荒凉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