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源稚女 (第1/1页)

    夜莺在丛林里歌唱，山野里绽放的无名小花散发出淡淡花香，参天大树的缝隙斑驳了月光。

    静谧的宛如一幅画。

    画一般的女子在这山野间翩翩起舞，她眼波流转，轻启朱唇，歌声酥的夜莺都要从树上掉落。

    她不断在山林间挺胸送臀，折叠起舞，杂草丛生的树林成了她小小的舞台，这样动人的表演无论在哪里都能收货山呼海啸般的鲜花与掌声。

    就是最严苛的观众也对女孩的表演挑不出毛病来，她就是世间最绝世的戏子。

    可是女孩的舞台下没有万千观众，只有枝头夜莺，山间大树，天上明月，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仅此而已。

    带着能具的中年人轻轻鼓掌，他微微颔首，用古怪的语气说道：

    “稚女，你真棒，这样的水平已经足以赶得上浸yin此道多年的大家了，相信你一定可以给你哥哥一个惊喜。”

    云中绝间姬展颜一笑，兴奋的像个孩子，她在脸上胡乱一抹，于是风华绝代的云中绝间姬消失了，露出男孩怯弱的脸。

    “都是老师教的好。”

    带着能具的男人忽然开腔，用古怪的声调唱了一首古歌，和云中绝间姬一样出自歌舞伎名剧《鸣神》。

    诡异的声调激起人一声鸡皮疙瘩，夜莺张开翅膀嗖的一声钻入夜色。

    月下仙境在男人开口的刹那变成了地狱魔窟，窈窕的树影成了蛊惑人心恶鬼。

    男人唱的不是很标准，音调歪歪扭扭的像是稚童的笔迹。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根本就不懂歌舞伎，他只是明白人心，充其量也只是能唱一些曲目的水准。

    男孩捧哏似的鼓掌，认真的眼神里藏着崇拜。

    “老师唱的很好，很有韵味。”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更加偏爱哥哥，无论是老师，女同学，甚至是天赋，性格，才能，哥哥都要比他更加优秀，他不怨恨哥哥，可是却无比珍惜独属于他的老师。

    面前这个自称为王将的男人。

    “不用昧着良心夸奖我，我只懂人心，对歌舞伎的了解仅仅局限于记得几句词的地步。”

    王将淡淡的说，他冲着男孩伸出手，仿佛蛊惑人心的魔鬼：

    “放心吧，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不会被你哥哥抢走的，我亲爱的孩子。”

    源稚女将脑袋凑到手掌下面，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咪般蹭了蹭，他说：

    “我只是，太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太想有视线落在我身上，不是因为我是源稚生的弟弟，而是单纯因为我是源稚女。”

    “自信一点，在学校里，你现在可是不输于你哥哥的超人气偶像呢，多少女孩会因为你羞红了脸？”

    源稚女默默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微笑。

    王将宽厚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脸颊，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件由龙血组成的杰作。

    他是那么乖，就像是一只猫咪，可是杀人的时候又变成了猛虎，带着王的尊严，咆哮着厮杀。

    猫咪和猛虎本来就是一类生物，你看着它们可爱，当体型互换的时候，它们看你也很可爱。

    王将能具下的眼神不可捉摸，他轻轻拍了拍源稚女的脸，说话像是在唱歌，缥缈地一波三折。

    “来吧，孩子，来吧，孩子，饮下它，你将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这是神明的赐福，它自天际降下懿旨，它说赐予你智慧，美貌，体魄……”

    “来吧，孩子，饮下它。”

    王将变魔术般变出一管五彩的液体，绚丽的就像是天边的彩虹。

    也正是这种神秘的药物，将那个怯弱自卑的男孩变成了校园里炙手可热的明星。

    真的就像是被神明祝福了一般，源稚女变得越来越娇艳，脸颊美丽更甚女孩，可是rou体虽然骨rou匀停，却依旧是有肌rou存在，不算爆炸的肌rou，藏着狮虎般的力量，不，是手撕狮虎的力量。

    这不是神明的赐福是什么？

    唯一可惜的是，王将不允许他把这种药剂跟哥哥分享。

    源稚女没有犹豫，将其一饮而尽。

    “乖孩子，乖孩子……”

    王将的声音更加温柔，就连那张惨白的能具似乎都在微笑。

    “老师，那我能走了吗……”

    源稚女怯生生的说，“哥哥，还在等着我打电话呢。”

    “当然可以。”王将爽利答应，他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记得我们的约定，不要告诉你哥哥，否则，你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上，专门为你而生的人。”

    源稚女猛地点头，他犹豫了刹那，终究是对哥哥的依赖战胜了对师傅的不舍。

    “那老师，下回再见。”

    ……

    源稚生站在树林里，夜莺曾经在他上头的枝梢歌唱，不知名的野花在他的脚边盛开，星月的光辉洒落他的肩头。

    他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咬破下嘴唇，鲜血在他嘴里化开，腥味弥漫。

    “王将。”

    他咬牙切齿，见到那个能具男人的时候，他整个脑袋嗡的一下炸开，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源稚女说的话，源稚女的微笑，源稚女的躲闪，源稚女的改变……

    哥哥……哥哥……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

    仿佛电影逐帧慢放，每一帧都是源稚女，每一帧都是他未曾注意的细节，记忆与幻境慢慢交叠，最后重合到一起。

    那是最后几帧画面。

    源稚女笑了起来，他走向源稚生，小跑起来，他张开双臂，他说……

    “哥哥你……回来啦？”

    源稚生无力跌坐在地上，连月光都是那么颓然，他胸口闷得发慌。

    他是个屁的正义伙伴，他只是一个无能的兄长，一个自诩正义的伪正义者，他只是一把刀。

    他知道王将手上拿的是什么--莫托夫鸡尾酒，促进鬼血脉暴走的进化药。

    王将借着他的手将源稚女杀死，然后猛鬼众的龙王由此诞生了，他本应该是最能阻止这场悲剧发生的人。

    可是他没有做到。

    他们在这座大山里相依为命，互为依靠，彼此间互为救赎，可是哪怕在最后，他也没能伸出援手，将稚女从恶鬼手中夺回来。

    他踉踉跄跄的向着山间的小屋跑去，隔着窗子张望，源稚女守在电话旁边，传来自己的笑声。

    “稚女，猜猜看哥哥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你最爱的游戏机哦，等我回来就买给你。”

    “谢谢哥哥。”源稚女乖巧的说。

    窗外的源稚生心乱如麻：

    “为什么王将知道他和弟弟在山间的消息。”

    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