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追求者（上） (第3/3页)

那是形如魔方的图案，由机械教堂所汇聚的流光在背后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虚影，冰冷且宏伟。

    “已经……不行了。”奈芙索伊斯看着渐渐靠近的枪矛发出凝重的叹息“E01科学试验场任务中断……时间载点标为‘机密’等级，能看到她的样貌吗？”得到罗尹蒂翰肯定的答复后语气一凛“上传到所有科研者的数据端，告诉他们……神来了。”

    枪矛瞬息而至，狰狞怪异的枪头像是来自地狱的壁画，绘尽诸般苦难后切出。奈芙索伊斯双掌合十双眸紧闭，蓝色长发贴在胸前，暴露出背后的刺青。她的脚步不停，合十的双手微微分开弯曲，构成一个圆放在胸前，背后虚无缥缈的蓝色魔方空洞了内核在她的指引下如沙流般前拥，紧实密致的将枪矛镀上一层蓝色的薄膜，而后双手猛地阖起。

    奈芙索伊斯的眼睛深邃的像是一片汪洋大海，所有与之对视的人都会沉溺在这片大海中，不断沉沦下去。而所有沉溺在这双蓝色瞳孔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感受到深海之中蕴藏的致命杀机。

    枪矛带着沉入大海的闷响在空中失去踪影，替换它的是构造而成的蓝色手臂。

    蓝色长发停止了，盖住背后如芒的图案。隆起的地面分离成细沙，再填充进构造的手臂中使其变得更大。它们好像永不疲息，在空中分离成无数粒子，像蓝色萤火虫那样慢腾腾的飞舞，最后融合进更大的蓝色萤火虫群中，那传递的灯语似在诉说悍不畏死的新生过程，只为了完成苏醒的“王”的命令。

    “罗尹蒂翰，岚都，解放机械音文吧，面对‘神’我们需要干净利落的斩杀。今天会是贯通地狱的一天，我不管祂是尤克特拉希尔还是高天原还是奥林匹斯什么的，反正总归有一个地方叫‘地狱’来容纳祂们。如果有神存在的时代是一个恶浊的时代，那我们将会开辟一个伟大的时代。因为……我们是潘多拉。来吧同志们！屠神的盛宴。”

    蓝色萤火虫群明灭闪烁，构造的蓝色手臂在奈芙索伊斯眼中出现了一道裂痕，赤红的火焰如封不紧的罐子中逃逸而出。

    “泡芙姐……好羞耻。”岚都的声音从黄色柔网中传出。

    “……羞……耻……”

    蓝色萤火虫停止了群聚，游离在视线中遵听“王”的指令。蓝色手臂被破开，爆炸接连而起撕裂开整条手臂，疮痍的裂痕下一节节指骨断裂，沙化后成为枪矛的尾端流光，在空中追逐。

    那是刺入深邃海洋的最后距离，狂躁的风声将这片平静的海面打破，湍急的涡旋在强风的用力下拉扯着海面上的旅人，那是一片新生的风，带着稚嫩的绿色，却拥有不逊色于风暴的速度昭示着她的迅烈。

    “这就说明……我可以认真打一次了吧？”

    岚都的声音没在遍布的通讯网上，反而出现在耳边。那阳光开朗且充满好奇心的少年音头一次这么让奈芙索伊斯感到亲昵。

    枪矛稍断在她的发丝处，绿色的丝线缠在风中连在枪头上，压得枪头下移。十重重力风暴的微型打击遏制住枪矛前进的气势，风力交织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防御网。

    蓝色萤火虫们在空中流动，金属细碎在奈芙索伊斯的背后构成一个放大版的海格力斯，在重力风暴的压抑下全弹发射。

    灼热的火光穿透重力风暴轰击向无可匹敌的枪矛，衍变的绝望气息围困冲在最前面的岚都，随后化为滔天的浪潮，同和着风暴变成最盛大的暴风雨落下。

    枪矛退去，碰撞的火光在风中偃息。神握住了枪矛，化为咆哮的巨兽撕咬向新生的岚都。

    “刚好从‘樱与刀’姐那里学来了一之流刀法，我要把你痛扁一顿哦。”

    相斥的风将岚都和奈芙索伊斯推开，十重重力风暴在游离着萤火虫的空中湮灭。在决斗线上岚都解放了她自己的机械音文，那位于心脏部位的绿色图案被隐藏在衣服下，自风中孕育而出的是一柄全由树根打造的杖身，一端由树根缠绕留出空洞容纳下绿色的球体，看起来像是中欧世纪的魔法权杖，而另外一端则是淡绿色的枪刃挥发着与死相对的味道。魔法与刀枪的奇妙组合也让岚都焕发出新生的力量，同时，这柄杖枪还有个别致的名字——

    ——梅林·也曼。

    此刻，岚都左臂伸直向前，虎口按在杖的一端，整条由树根打造的杖身与她的手臂平行，右手则环抱胸前，绕过腋下按在枪的一端。她的双步岔开，膝盖微微弯曲，身体猛地下沉积蓄攻击的力量，浓郁的绿色气流萦绕在她的身上，从杖端的法球开始蔓延，蛇游般在枪刃上铮鸣。她垂目默念，静如止水般面向神。

    “一刀流居合，烟岚云岫！”

    恍如一部真正的西部片，尘味的老酒馆上嘎嘎作响的木头门前，灼热的风卷平了岚都和怪物间那道看不见的决斗线，经过了长久的煎熬后她们终于将身体调至最佳状态，在某个特定点下同时拔枪！

    一个充满电影符号韵味的降格镜头。双方皆顿立在原地，枪矛和杖枪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后状如回刀收鞘，岚都做出个镜像的动作，杖枪从左转右，枪上的流化四平八稳的氤氲在眼前，降格的镜头变成了死寂的固定镜头，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有两个目沉如水的决斗者持枪而战。

    “……岚都，你在等什么？”刹时的沉声闯入了这片寂静，蓝色萤火虫群聚在她的身后，第二套海格力斯已然完成，她注视着眼前这一幕，想不通僵持的少女在等些什么。

    呼吸的声音、空气流动的声音、梅林·也曼的声音、火焰燎炽的声音……岚都有所感觉，那解放机械音文后听到的声音涌入她的耳膜，如亲昵的小狗一样在耳中撒娇，不亚于甚至超过镰鼬的回馈感让她兴奋，而在兴奋之后则是平静的……好奇，这是称为“追求者”存在的本源力量，追求的力量、追求的真相、追求的自由以及追求的真理都化为她的驱动力将茧一样的本源慢慢剥开，露出璀璨夺目的绿色矿石。藏在白丝状的茧下的是给予她的宝藏，而当宝藏被打开后岚都变得更加贪婪，那份力量让她着迷，而追求者的本质却让她进一步的探索力量背后的源质。

    她终于捕到了那份呼吸声，浑浊的画面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她的眼睛灵动起来，声音回荡在机械教堂内。

    “等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