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1/1页)

    “哎呦，咱俩老长时间不见的，这不，想你了嘛～”傩思妮半开玩笑半埋怨，“再说了，我怎知这聊的话题如不如你意，万一明天在飞行舱里聊得不开心了，你一激动带着我去撞墙可怎么好，我还没见着窥祟呢，可舍不得死。”

    “靠，”郝香瀖一个脏字蹦了出来，“你是瞧不起我的飞行舱还是瞧不起我？自动巡航的飞行舱它咋就能撞到墙上？就这么个话题，你觉得我是有多脆弱才会被你刺激到想不开？”

    “啧，飞行舱是好的，咱不能瞧不起它，但你，你不是一直很脆弱吗？”

    傩思妮挑着眉头，似在挑衅。

    “啧，”郝香瀖突然笑了，笑得真心实意，分外开心，“对，我脆弱，厉害还是你厉害，你拳头硬，你说了算。”

    不算漫长的飞行后，郝香瀖先把傩思妮送到了家，她家门口冷冷清清，无人出来迎接。

    “假期愉快。”

    郝香瀖帮发小把行李送到了门口，像以往那样跟发小拥抱了一下，然后便准备回自己家去，可是傩思妮抱着他一直没有撒手。

    “我们会活着见面的，是吧？”

    她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却又好像没有，郝香瀖想低头看看她，但傩思妮的右手捏着他的脖子，并不让他低头。

    “……”

    郝香瀖觉得自己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rou，啊，真是令人窒息。

    郝香瀖放弃了挣扎，只得又重重地抱了抱胸前略显脆弱的人，试图安慰她：

    “是的，我会努力地活下来，虽然咱看着是有那么点弱，但我家那些叔叔婶婶们可都结实着呢，放心吧，我肯定能活着回来见你。”

    “嗯，我有预感，你一定能活下来，”傩思妮前半句的语气非常肯定，可后半句却明显地听出了哭腔，“可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活着回去见你们。”

    “你这……你这是怎么？女侠，你不是一直很自信能踢掉那东西的牙么？你要相信自己，没问题的！”

    听出了怀中人话语间的害怕，郝香瀖有瞬间的诧异，毕竟从小长到大，他见过傩思妮的脆弱也见过她的崩溃，唯独没见过她害怕，这难得的情绪流露让郝香瀖意识到，傩思妮是真的在恐惧。

    “是的，我是要相信自己……我只能相信自己……”

    傩思妮忽然开始啜泣，这眼泪落在恐惧流露之后，看似合理的顺序却让郝香瀖一时语塞。

    郝香瀖无言地抬头，看了看头上还开着的窗，飞行舱落地的声音绝对算是噪音，傩思妮的家人们不可能听不到。

    可此时，两人面前的门里并没传来什么声响，连管家机器人都没有迎出来。

    连管家机器人都会看人下菜碟的？

    “这样，你的生日在我前面，我来陪你怎么样？”

    郝香瀖这样提议着，却成功让怀中人破涕为笑。

    “嗯？”

    “噗噗……你有这份心便好，”傩思妮从发小怀里钻了出来，“但你还是好好在家准备自己的生日吧。”

    “……”

    “我怕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我自己都还没啥事呢，你倒被它给弄出个好歹来，别忘了，毕竟是我的窥祟，肯定跟我一样彪悍，你连我都打不过，你也肯定打不过她。”

    “……”郝香瀖深吸一口气，平稳着情绪，”很好，很好，我很好地领会到了你对我的鄙视，小爷不开心，小爷要回家去……拜拜！”

    郝香瀖坐在飞行舱里，还未来得及起飞，舱内控制屏上显示有人请求接入通话，郝香瀖看着来电之人，心里有些诧异，但他还是很快确认接通。

    “喂？爸？”

    “喂，是我，儿子，爸爸明天要出国办点事，去多长时间目前还不确定，爸爸记得还有十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那天我会尽量赶回来，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天我真的赶不回来的话，你也不要害怕，你叔叔舅舅他们那天都会来，不用怕，啊。”

    当爹的匆匆忙忙地交代了这一大段话，中间就跟不带喘气似的，压根没想让郝香瀖说点什么，郝香瀖只听着那边他爹的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催促之声，郝香瀖在这一瞬间咬紧了牙根，他倒真想问问在这个随时随地都能在虚拟世界里碰头的时代，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是非得去国外一趟不可的，什么事能比他儿子的命还重要！

    “哦，知道了……”

    “嘟。”

    但是郝香瀖只是应了一声，再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爹没给他这个机会，在确认他儿子听到了自己说的话后，傩爹便迫不及待地切断了通讯。

    郝香瀖呆呆地看了会儿返回控制界面的屏幕，“啧”了一声，神色如常，他又抿了抿嘴，似是在酝酿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儿，许是觉得鼻子有些痒，他低下头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再抬头时，这个青年的眼眶却是红了起来，眼眶里还浅浅地带着些泪水。

    “……”

    他突然无声地笑了笑，笑容看起来无奈又带着点嘲讽。

    对于学生而言，假期相对于上课时光来讲过得更是迅速，但也有例外，譬如这个学生的二十岁生日恰好就在假期期间，那么他在过生日之前的每一天，大概都会觉得度日如年。

    譬如郝香瀖和傩思妮。

    但傩思妮很快就摆脱了度日如年的状态，因为她的生日就在假期后的没几天。

    傩思妮二十岁生日的当天，正如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傩思妮仍是从屋里出来最早的那一个，很显然，在此之前，她的窥祟并没有出现，她神经紧绷地防备了整个黑夜，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让她的心脏猛跳，恐惧压迫着她的神经，甚至在某些瞬间让她产生了幻觉。

    黑影，尖叫，呜咽，jianian笑……

    这些幻觉轮番地出现在清醒与恍惚交替的边界。

    不知从何时开始，幻觉裹挟了身体的知觉，傩思妮浑身开始出现递进式真实的疼痛。

    直到现在，天光大亮，她仍旧不敢触碰任何东西，一点点温差，轻轻一缕微风，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感，傩思妮死死地咬住嘴唇，一滴眼泪都没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