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最后一根稻草 (第2/2页)

不再给人看病吗？”

    杨昔年一言不发。

    “顾筱曾经跟我说过，他说顾爷爷是从顾奶奶去世后决定不再看病的，顾爷爷觉得顾奶奶的死他有责任，是他盲目自信，坚信自己可以治好顾奶奶的病所以一直拖着没让我奶奶去更好的医院，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顾奶奶死后，顾爷爷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爱人的离世和医术的局限让他不停的否定自己，自暴自弃，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来看病人的期待，就干脆不看病了！你看，顾爷爷的心里背着一道枷锁，可你却让顾筱去掏他爷爷的心，你……”

    杨昔年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只听说顾老爷子闭关在家不再看病却从来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学长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挣扎了很久才跟他爷爷开口的吧。为了杨成峰那种人，太不值得！

    梅涵越说情绪越激动，杨昔年越不开口辩解在他看来就越是默认。“杨昔年，我不喜欢你，很不喜欢，在我看来你和之前那些想要接近顾筱的人没什么分别，我不知道顾筱这次为什么会愿意接纳你，但在我看来你这个人很虚伪，在顾筱面前是一副嘴脸，在其他人面前是另一副嘴脸。我听说你是从三中考过来的，费了那么大的劲也要离开那种地方你野心一定很大一定想要更多东西吧，可你知道什么是圈子吗？圈子就是就算你拼死拼活的考进一中，费尽心思的接近顾筱，你们也不可能变成一个世界的人，明白吗？”

    杨昔年苦笑，尽管不愿承认，但梅涵说的对，他和顾筱的确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他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尘土里。

    “杨昔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适可而止，别像是不小心踩在鞋底的口香糖，甩也甩不掉，让你父亲也别再纠缠顾筱了，病都看了还变着花样索求的嘴脸。看着实在恶心。”

    下车后，杨昔年看着梅涵的车一溜烟消失在路的尽头，自嘲般的笑了笑。

    第二天，临港市终于迎来了一场暴雨。这场暴雨从晚上7点开始一直下，整个临港都被笼罩在滂沱之中。

    夜里11：00，顾筱看着窗外的大雨，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这两天没去学校，他给杨昔年发了很多短信，打了很多电话，可杨昔年都没有回应。

    自从知道杨昔年被杨成峰家暴，他就对自己私自做主求爷爷给杨成峰看病感到很懊悔。也突然明白，过去2年里，为什么在时光书店碰到杨昔年，他的的脸上总带着伤。

    他还记得第一次碰到杨昔年的时候是在一个晴好的周末，当时他在时光书店2楼的物物交换区，看到一个跟年纪相仿的少年盯着卡片看，眼睛里清亮，脸上却带着伤。

    少年走后，他好奇的过去查看，见少年在卡片上写了一本书，这本书他家里正好有，于是就放到了书架上。

    从那以后，他每次去时光书店都能碰到那个少年，每次少年拿到他放在架子上的书都流露出溢于言表的喜悦。他很喜欢看少年笑，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好看。

    就这么持续了整整2年，他和少年之间就像是维系着说不破的秘密，一个默默的写，一个默默的放。有时候他也很好奇少年脸上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可他没有勇气去问。生怕打破了这份默契，少年就再也不会来了。

    直到除夕夜，那天他照旧到书店关门才离开，店门口，他看到少年有些落寞的站着，似乎对眼前的大雨有些手足无措，他刚想把自己的伞递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年就一个人冲进了大雨里。

    他以为少年会直接冲回家，或者换个地方避雨，没想到在公交站台又看到。少年浑身上下都淋湿了，湿漉漉的头发打在额头上，一双眼睛木讷无神。他很难过，明明是那么一双好看的眼睛，应该闪着星光，而不是这般黯淡。

    他决定这次一定要把伞送给少年，很幸运，少年没有拒绝。

    放暑假了，他照例去了时光书店，可不知为什么，少年再也没有出现。他心想果然，他擅自打破了默契，少年不会再来了。直到在开学典礼上再次看到那双眼睛，他兴奋，欣喜，尽管少年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嘟嘟嘟嘟”，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顾筱一看，是杨昔年，整个人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喂？”

    电话里传来很大的雨声，很噪杂。好像杨昔年正站在大雨里一般。“杨昔年？说话！”

    “学长……”杨昔年缓缓的开口，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像是在哭，又极力忍着不哭。

    顾筱急忙问，“你，你怎么了？你在哪？”

    “学长，今天下雨了！”

    顾筱看了眼窗外，“我知道。”

    “可我没能给你送伞！”杨昔年哽咽着，在嘈杂的雨声中显得特别无助，“我……我应该给你送伞的，可我现在，我现在有点来不及了。”

    “什么？”顾筱不知道杨昔年发生了什么，但从杨昔年的语气中，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大到杨昔年无力承受的那种。他急得下意识走到房门口，一只手拉在门把上，“杨昔年，你，你是不是在淋雨？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我去找你，你等我。”

    可杨昔年似乎被什么东西击垮一般，声音里满是疲惫，一边说一边抽泣，“我……我真的累了，我好累，学长，我真的好累，我坚持不住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的伞弄坏了。”

    顾筱简直要急疯了，“杨昔年！你到底在哪？你做了什么？”

    杨昔年就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痛苦里。而后突然停止哭泣，语气冷漠而又决绝，“对不起，学长，谢谢你！再见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顾筱不顾一切的冲出家门，暴露在大雨之中，一口气跑了好远好远，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跑向哪里。于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