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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临天台(一)  (第1/1页)
    未等来赐婚,圣上却下了旨,命我即刻出发,先行前往临天台,cao办太后祈福一事。    “公主,此事蹊跷。”鹦儿将府中事务一一交代好,便急匆匆与我商议,“太后一向不喜公主您,便是初一十五的请安也是免了的。此次祈福,关于社稷民安,太后又喜佛,怎会同意将此事交于公主?”    “只怕是圣上有意要我离京,才以此事为借口。”我瞟了瞟梁上。    “公主放心,那日之后,我吩咐府中小厮密查府中,现下府中并无外人。”    “哼,”我轻笑,“府中小厮哪里能难住他?他想何时来,便能何时来,何时想去,谁也拦不住……我安排的事可办好了?”    “均已妥当。”鹦儿从袖中掏出一块璧递给我,“燕儿巢历来守信,定不会透漏半分。”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所谓秘密,只不过是盼着晚些露馅儿罢了。”我接过那璧,皱了眉,“一次,只要他信我这一次便好。”    连日阴云,出了京城,天气竟渐渐晴朗了起来。    “林将军,”我隔帘唤他,“林将军乃我大励最年轻的将军,骁勇善战,军功硕硕,却每每与妇人出行,领些见不得人的差事,心可甘?”    “公主言重了,”他骑马行在轿前,背挺得笔直,一身盔甲在阳光下泛着金,“末将不过戴罪之身,能为圣上效命,与帝姬共事,已属万幸。”    “澜城一战,困于天时,输于人和,并非将军之责,将军能力挽狂澜,护我军将士大半,已……”    “公主!”他微扬声,虽仍温和,却不容反驳,“陈年往事,不必再提。”    我噤了声,心中百味。    行至明阳城,林仕沧叫了停,就地休整。我住进了观阳楼。    前往临天台祈福,必经明阳城,行至明阳便作第一次休整,一切乃惯例。观阳楼专为皇室休憩所建,一楼之外,三层围墙,重兵把守,万无一失。登楼远望,整个明阳城皆在脚下,再略远眺,便是临天台。    “公主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便得赶路,还得苦行两日呢。”鹦儿理好了床铺,放下了帐子,帐里熏了安神香,微微透了些出来。    “你看!好亮的星星!”我坐在廊里,瞧着天空,“京城里便看不见这么亮的星星,宫外真好,夜里连风都是香的。”    “嗯,是树木的香气,”鹦儿深吸一口,“真香,真好……公主,要不我们寻了机会逃了去,不再回宫里了?”    “尽说胡话,”我骂着,却笑起来,“普天之下皆是皇土,怎么逃?往哪里逃?”    “便……寻个庙子,我们戴了帽子当尼子,也好过回宫。”    “可真傻!”我点她鼻头,“傻鹦儿,你家公主便是要出宫,也是要奔着自由日子去,若是离了宫里,却又陷入外面的笼子里,倒不如轰轰烈烈赴黄泉去!”    “呸呸呸!”鹦儿急了,也怕了,紧紧搂住我的肩,“公主怎又说这晦气话!公主明明答应过嫣儿,不再说这些!”    我一愣,忽想起那夜,冰冷的石壁,风雪里抖动的篝火,湿透的狐裘披肩,和满手鲜血的自己。    心中一痛。    “好,”我轻拍鹦儿的背,“不提了,再不提了……休息吧。”    我上了塌,鹦儿熄了烛火,退到帐外。    “鹦儿,去偏间歇着吧,今夜不用守了。”    “可……”    “楼外三层围墙,楼下林将军守着,放心吧。”我拉紧了帐,“明日赶路你还得上下费心,今夜便好好休息。”    鹦儿踌躇一阵,退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紧闭着眼,从怀中摸出一把利刃攒在手中,藏在被子下,一刻也不敢放松。    未闻窗响,却觉帐起漏风。    他来了。    ————————    在明阳城休整一晚,一行人便匆匆启程,行至临天台,一路平安。    礼部侍郎张贤清与我同办此事,处处周到,我亦处处谨慎,一切有条不紊。    时间一晃而过,京中传信,圣上与太后已启程。这几日,我便与张侍郎将诸事再对过一遍。    “祈福所用放生飞鸟可送到?”一一细查后,唯有此事还未办妥。    “回禀帝公主,刚进了山门,一会儿便到。”张贤清随我左右,好不殷勤,“天热起来了,临天台不比鸟场宽阔,现搭的棚子也总是要小些,飞鸟入笼,多日挤在一处,到祈福之日,便就不鲜活了,故下官才吩咐了晚几日送来。”    “不妨事,圣上与太后明日才到,祈福定在后日,今日安顿飞鸟亦是最妥帖的,大人辛苦。”我微微点头,“太后喜静,飞鸟嘈杂,棚子可搭远些,勿扰了太后休息。”    “公主说的是,下官这便去看看,将飞鸟棚再往外移些。”    “既是如此,便劳烦大人将其所需食物、用水等再过一遍吧,定要确保祈福当日飞鸟精神鲜活些。”我接连忙了几日,现下日头正毒,又出了一身汗,有些恍惚,“本宫身子一向不好,便不去了。”    “是,帝公主放心休息,下官定办得妥帖。”    ————————    圣上和太后一行抵达临天台,我携众人于山门前迎驾。    东苑早已备好,太后一路劳累,未多言,便速速去了东苑。圣上确兴致不错,命我伴驾,游临天台后山。    山路窄,圣上换乘了四抬雕龙轿,前有驱蚊香炉球开路,后有孔雀羽扇送风,两侧宫奴奉美酒鲜果,行在林荫道间,听翠鸟清啼,甚是悠闲。    我着宫裙,磕磕绊绊,徒步伴于左右,只一炷香的功夫便汗湿妆容,碎发垂额,周身狼狈。    “薛氏郎君向朕求娶青乐公主,朕未答复,他便接连上了三次奏。朕不允,他便收了行囊要离京。”圣上轻瞥我一眼,略有怒意,“青乐公主,好能耐。”    “父皇所言,儿臣惶恐,”我正擦汗,闻声立马躬下身子,“不敢欺瞒,儿臣与薛氏郎只两面之缘。第一面在六安宫,第二面乃是他寻上门来,儿臣念其为父皇贵客,不便驱逐,却也实在不堪其扰。”    “便是两面,便将翩翩公子、大励奇才迷晕了头,往日我指派你的差事,竟是屈才了。”圣上挥手,轿辇停了下来,“若让你与褚滳联姻,岂非换我大励边疆太平!”    “父皇,”我跪了下去,膝盖磕在碎石上,“求父皇饶命!儿臣愿做父皇犬马,亦不愿嫁去褚滳那荒蛮之地!”    圣上未曾言语,让我跪着。夏日所着纱制宫裙柔薄,碎石尖利,方才猛然重重跪下,碎石尖便透过宫裙刺伤了膝盖,血浸出,染红了宫裙。    “起来吧。”半晌,圣上终发了话,“此行既是祈福,朕不愿见污秽。去把这身换了,向太后问安去。”    我额上沁着汗,两鬓汗珠滚落,咬牙忍痛再行拜礼后,起身退下。    我心知肚明,圣上不会将我嫁去褚滳。若可以,圣上定会将我困死宫中,一辈子困在他身边。    既是心病,自得放在身边,好好医。    圣上此日所为,却说明,薛意言出必行,将圣上逼得很紧。    我皱眉,薛意,此人到底有何目的。    换了身衣服,又重新梳妆打扮后,我到了东苑。毫不意外,太后找了个借口说身子累,仍是不愿见我,叫嬷嬷来打发我时一并传了旨,晚宴我也不必参加。我正好乐见,庆幸的回了住处。    现只盼明日祈福,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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