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残了 (第1/1页)

    丫鬟们将早饭收拾好，就听到于mama带着两个丫鬟过来，给沈莹月送点心。

    沈莹月这才想起，昨日沈老夫人答应她，今日就买甜食送到她这里。

    本来也不怎么想吃，何况是自己流着眼泪求来的。

    香兰在前引路，沈莹月端坐在椅子上。

    “小姐，老夫人交代过，一大早我就派人去东街的糕点铺，买了新鲜出炉的糕点，您瞧瞧！”

    于mama接过丫鬟手里的点心，亲自捧到沈莹月面前，笑道，

    “还冒着热气呢！”

    沈莹月看一眼有些谄媚的于mama，笑道：“这等小事，怎么劳烦你亲自过来？”

    言下之意于mama这般殷勤，必是为着香云的事。

    果不其然，于mama挤出笑容说道：“小姐，香云那丫头，打也打了，骂了骂了，您看……”

    沈莹月攥了攥拳头，深觉无力。

    沈老夫人嘴上说香云任由她处置，接过还是让于mama接二连三过来说情。

    沈莹月心里暗暗骂自己笨，怎么没早些看清沈老夫人两面三刀的本性，从前一再任由她挑拨。

    不仅对母亲冯氏漠不关心，也对父亲沈轲极其疏远，心甘情愿被沈老夫人摆布、利用，既不叫学她安身立命的本事，也不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

    “这样吧，香云就让你带回崇德堂，反正芳华阁不想再留她了！”沈莹月挥挥手，让香兰从箱笼里找来香云的身契。

    于mama没想到沈莹月今日这般爽快，但她原本并不想把香云带走，而是希望说动沈莹月留下香云继续服侍。

    沈莹月虽然脾气时好时坏，但向来耳根子软，随便说几句好话，便能哄得她团团转，打赏下人也十分大方。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于mama还是知道的，她希望香云能成为芳华阁最受器重的大丫鬟，就连沈莹月以后嫁到别人家，香云也能当个姨娘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也不知道香云做了什么，彻底惹恼了沈莹月，于mama心里那叫一个苦，说了半天好话也没让沈莹月改变主意。

    她只得揣好身契，告退去了后罩房。

    小元将桌上的纸包打开，里面的糕点虽然冒着热气，但却碎了不少。

    “这……小姐您看！”小元捧着糕点，递到沈莹月面前。

    沈莹月瞧着纸包上的红字，写着“李记”，远不如小佛堂里的那些糕点小巧精致。

    敷衍了事，不过是欺负她没见过什么世面！

    沈莹月叫香兰找来一身寻常的衣服，又重新梳了头发，便和小元一起，准备从后门悄悄溜出府去。

    于mama来到后罩房，看到瘫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的香云吃了一惊，忙让人扶起香云。

    “二表婶……”香云有气无力，两股战战，“我的两只手，被……她们打断了……”

    于mama大惊，慌忙上前查看。

    只见香云的两只手吊在半空中，毫无反应。

    “她！她好狠毒的心肠！”于mama咬着牙恨恨说道，眼泪不由落了下来。

    “是我……咎由自取……”香云哭道。

    这句话让于mama更为震惊，她从没怀疑过香云的人品，香云现在听到亲口承认……

    “求您……求您把我送回家，不要告诉老夫人！”香云哀求道，

    “我此生必定铭记二表婶的大恩大德！”

    “好，好，”于mama抹着眼泪，“我让人送你……不，我亲自送你回去！”她上前扶着香云说道。

    于mama也知道沈老夫人的手段，香云这是怕事情闹大，最后就不是断两只手那么简单。

    而且她也怕香云的事情连累自己，影响她在忠勤伯府的地位……

    两个丫鬟打来水，将香云梳洗稍稍梳洗一番。

    于mama咬咬牙，又悄悄让人从外面租了一辆马车。

    躲在一边的香兰，静静看着后罩房里的于mama进进出出，心里又气又恨。

    明明是香云犯了大罪被打断双手，在于mama看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事决不能就这样算了！”于mama脸色铁青，咬牙对香云说道。

    “我们人微言轻，胳膊拧不过大腿……”香云无奈哭道。

    于mama不以为然，看了一眼香云胆小怕事的样子，心生嫌弃：“我有我的法子，若你能咽下这口气，那我也当没这回事！”

    她推了推香云，“你可想清楚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香云茫然摇头。

    “老夫人和大小姐那里，我求过好几次，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反正我是尽力了！”

    香云咬唇想了想说道：“二表婶，我都听您的！”

    两人马车里商量了一会，于mama又叫赶车的车夫，将她们带到离香云家最近的医馆。

    虽然香云清楚自己的手已经无药可治，但还心存希冀……

    两人哭哭啼啼从马车上下来，于mama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车夫，便扶着香云进了回春堂。

    医馆门头不大，但是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住在这附近都是平民百姓。

    香云的衣服虽沾了些灰，但也是不错的料子，而于mama头戴鎏金簪，手上的银镯明晃晃的，引得不少人侧目。

    回春堂的大夫看香云的衣着打扮，便知道八成是这姑娘做错了事，被主家责罚。

    但是这种事岂能随便打听，大夫埋头看伤，他捏了捏香云青紫的手腕，就像捏一个面团。

    香云疼得浑身发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

    于mama瞧她这个样子，心里急得很，想要开口询问，又怕打搅大夫望闻问切。

    大夫看了半天，摇摇头说道：“筋骨被打断了，恕我无能为力……”

    “大夫！”于mama哀求道，“这孩子还年轻，以后还要嫁人，麻烦您想想办法！”

    香云泪如雨下，要不是被于mama扶着，恐怕要瘫倒在地。

    大夫依旧摇头，说道：“筋骨都断了，没法治！”

    “哎呦！我的天爷啊！”于mama抱着香云哭道，“你说大小姐怎么这么狠心呐！……”

    医馆里的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有人凑过来，问站得近的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mama见人都围过来，哭得更凶了。

    不管旁人说什么，于mama都只痛哭抹泪。

    话听了半截，看热闹的人急得不行，不停地向周围人打听。

    于mama揽着香云，出了医馆。

    医馆里的人伸着头张望，于mama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仆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