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格拉尼  (第2/3页)
人发生争执,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但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尽管他知道她每周都会来两到三次,每次都会给他和其他的一些孩子带点不值钱的小礼物。    有时候是小风车,有时候是用旧报纸折的纸飞机。    她还亲手教他们折纸飞机,格拉尼总是躲得远远的,又不舍得走开。    他喜欢看她的笑脸,每当她的目光移来,就情不自禁地低头,脸羞得浑红。    所以他不敢问她的名字。    后来之前那个年纪较大的孩子告诉他,她叫赛琳娜。    赛琳娜?    真好,像天使的名字。    其他过往的记忆大多已经忘却消散,唯有这个名字与容颜铭刻于心。    他记不得那个给自己打菜的阿姨,记不得孤儿院门口看门的大爷,也记不得经常捉弄他的几个调皮的混孩子,更记不得喜欢逛街的克兰年轻人们。    他只记得那束投进他满是裂缝的心里的光。    再后来就是主了。    这是成为血族之后的事了,这不重要。    对血族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日常枯燥重复的记忆,它们没有价值,最肤浅的两三句文字记录就可以囊括,而清理员的记忆全是这种。    其实格拉尼自己也不知道主是怎么走进他的生活的。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似乎主从一开始就在,尽管他知道那不可能。    黄昏的命运魔女。    银河的永恒主宰。    奇迹的赤红暴君。    这是她的尊名。    格拉尼很喜欢,跟喜欢赛琳娜一样喜欢。    主赋予了他能够在梦境中拥抱美好的权利,所以他深深地信仰着主。    在梦里,这位卑贱的清理员,生活在一处与因塔伦特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里的城市高楼大厦密布,到处有平移的铁盒子,当地人管它们叫汽车。    格拉尼一开始很不适应,但很快就接受了。    他在那个世界有一间出租屋,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    这令他很不可思议。    但他在第一次见她们的时候,只发现了深埋在眼里的恐惧与惊骇。    看着妻子身上衣物掩盖不住的伤疤与淤青,女儿腿上的划口。    他猜到了一点端倪,但没有道破。    这具身体之前是有主人的,他一定很不温柔。    格拉尼不喜欢不温柔的人,因为那个女孩很温柔。    他没有过多解释地开始对她们温柔,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他咒骂前身,一个男人怎么能对妻女下手?    妻子一开始是愈加惊恐,因为往日的时候,温柔代表着更加的暴力,前身喜欢这种摧残温馨的方式,似乎是热爱着将美好一点点撕碎烧尽的残酷感觉。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开始逐渐相信,她的男人,真的变了。    格拉尼是血族的清理员,每天都要清理数万平的城堡,几乎是没有休息时间的,但好在城堡很干净也没有太多的麻烦。    晚上他入睡之后,在另一个世界,辛勤工作,赚钱养家。    生活很充实,没有文凭的他可以在工地做最累的活,干最多的事,挣最多的钱。    他喜欢这种沐浴在阳光里的感觉。    他信仰主。    他的妻子不说是非常爱他,但也少了许多芥蒂。    格拉尼却一点都不爱她,他只是在履行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尽管他不爱她。    这样的日子在某一天终结了。    当他在某一天醒来后,清理了血族的城堡,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世界了。    那个世界成了真正的梦。    他不顾危险,在城堡的马厩里向主祈祷——这是被禁止的行为,血族只能信仰始祖。    他没有接受到主的回应,一切都成了虚幻。    格拉尼怔住了,好久才叹出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只是和以前一样。    只是和以前一样。    他还是那样地清理血族的城堡,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辛勤的工作,只是这一次没了梦中拥抱美好的权利。    某一天他在擦拭一个花瓶的时候,隐约在耳边听到声音。    他四处望去,没有人。    他以为是错觉,于是低头继续擦拭那瓶绢花细纹银边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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