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第1/2页)
夜溟痕一直以为,他这一生都将处于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饱受着日日夜夜的痛苦与煎熬。
他是孤儿,自出生起就被父母丢弃于魔界肮脏阴暗的角落里,而后又被不怀好意的过路人拿去贩卖。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这其中究竟兜兜转转了多久,只知道从他记事起,自己就已经身处于压抑困苦的生活中了。
富丽堂皇的府邸里,夜溟痕是最下贱卑微的奴仆,明明还只是个正处于贪玩的孩童年纪,却只能干着最肮脏最艰难的苦活。
家中负责管事的嬷嬷平时就是一副小家子气的尖酸刻薄样,对待低等的奴仆更是傲慢狠毒得不行。
她瞧夜溟痕不过只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孩童而已,便也总是刻意虐待他。
比如强迫他吃放了好几天的馊饭馊菜,亦或者是在最寒冷的冬夜里逼迫他用刺骨的井水洗着衣裳。
彼时寒流滚滚,夜溟痕怕反抗会挨她的鞭子抽打,便小声抽噎着清洗着衣裳。
冰冷的井水浸没他的双手,至使他原本稚嫩干瘦的小手被冻得僵硬麻木。
可即便被冻得通红肿胀,皮肤流出鲜血,他也依旧得强忍着疼痛继续做着一件件艰难的杂活。
枯燥凄冷的日子反反复复的过去,直到几年后的一天深夜之中,鬼鬼祟祟的仙界之人将饥饿寒冷的他捆绑进了那个专门做法术实验的黑屋中。
那才是夜溟痕噩梦的真正开始。
实验的最初,他被按在桌案上,承受着被硬生生烫掉一层皮的灼痛感,烙下了极难祛除的奴字形疤痕。
这里有着许多饱受折磨的孩童,他们身上皆留有这种疤痕。
而等到法术实行的一开始,夜溟痕歇斯底里的痛苦哀嚎。
直到后来,他眼里黯淡无光,弱小的身躯一次次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已经再也无力挣扎分毫了。
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他瘦骨嶙峋的身躯遍布着被法术折磨而留下的伤痕,脆弱的生命几乎要走到尽头。
满是腥臭味的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凄厉的哭喊声和哀嚎声。
可这又能怎样呢?
他们这群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注定只能成为他人随意摆布的玩偶。
夜溟痕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个寂静无声的夜晚,他再也忍受不住痛苦的折磨,抱着必死的决心尝试着逃出那片无尽深渊。
可遗憾的是,在逃亡的途中,他被巡视的人发现了。
桎梏在他脖颈处的项圈发出强烈的电流,将他本就奄奄一息的身躯电得更加麻木不仁。
他摔倒在泞泥不堪的土地上。
“还想跑?真是笑话。”身后的恶人笑得邪肆而可怕,一步步朝他逼近。
他们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叫嚣着要将夜溟痕重新抓回那可怕的地狱中去。
夜溟痕颤抖着麻木的身躯,以为自己这回是真的要死定了。
这时一阵清凉的风从耳边刮过,夜溟痕看到了不远处那个,亲手将他从无尽深渊之中拉出来的人。
皎洁而朦胧的月色下,黎渃初一头映照着月光的青丝随风微微扬起,穿着洁白似雪的衣裙缓步而至。
她容貌姣好却又清冷至极,宛若不染纤尘的林中仙子,给人一种绝色无双的惊艳感。
只一眼,便让夜溟痕震撼得好似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变得无比缓慢。
身后欲要抓捕他的恶人见到黎渃初迎面走来,惊恐得撒腿就跑。
嘴里惊声尖叫着“异瞳邪物”这四个字。
夜溟痕听到这个称呼错愕了一瞬,他原先在府邸里时不时会听到有关这个的传闻。
然而此刻看着那踏月而来的清冷少女,夜溟痕感觉这和他先前听到的传闻相差得不是一点点。
黎渃初缓步走到他身边,沉默着击碎禁锢在他脖颈处的项圈。
她似乎也不嫌弃他脏兮兮的小身板,俯下身轻轻捧起他骨瘦如柴的身躯,将他一手抱在怀中。
她怀中冰冷,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格外清列好闻,被她动作轻柔地抱在怀中,夜溟痕有着前所未有的舒心。
夜溟痕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冷漠女子,想起同样被困在黑屋中的那些孩童,沙哑着嗓音问她:“这位jiejie,我还有其他的同伴被他们那群坏人抓住了,你能帮我救救他们吗?”
“嗯。”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后来黎渃初直接毫不手软地毁了他们整个偌大的黑屋。
试图反抗的恶人也被她轻而易举的杀死。
那些孤苦可怜的孩童得以重获自由,被黎渃初暗自护送回了原本的家中。
只留下夜溟痕一人。
他一直无父无母,过着饱受煎熬的生活,此刻获得自由,他也不知该去往何处。
反正原来那种百般虐待他的地方,他是肯定不会再回去了。
他望着渐渐走远的黎渃初,犹豫再三,选择悄咪咪地跟着她。
只不过还没跟几步路就被敏锐的黎渃初给发现了。
“跟着我做什么?”她侧着身子,冷淡的目光落到躲在粗壮树干后面的夜溟痕。
夜溟痕扒拉着树干踌躇半响,而后下定决心似的小跑到黎渃初身前。
他仰起脑袋望着她,脏兮兮的小手揪着身侧破烂的衣衫,紧张而期待地小声道:“我,我能跟你走吗?”
黎渃初站在原地未动,低眸注视他。
夜色寂静,偶尔有微凉的清风拂过。
见她面不改色地沉默着,夜溟痕慌乱之下又卯足勇气推荐自己:“我能做很多事的,还很听话,而且也很好养,你能不能……”
黎渃初打断他,径直道:“我住的地方很冷,而且平日里也时常会有未知的危险。”
知道她是有些动容了,夜溟痕眼里迸发出灿烂喜悦的光,一口答应:“没事的,我能吃苦的,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黎渃初其实想说这跟吃不吃哭毫无关系,只能说她平日的生活过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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