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尘世悲凉 (第2/2页)

兄弟便只能回到军营，阿幺和jiejie被迫同校

    这一路十分颠簸，但到底是jiejie腹中的孩子命大，竟然活了下来，等到足月生产时，姐夫破荒地等在产房前，产婆每出来一次都要问上一句：“我儿子出来了吗？”

    产婆被问得不胜其烦：“你怎么确定这一定是儿子？”

    那日产婆也挨了揍，只因为咒了他梁家无后。

    也许是产婆诅咒成了真，jiejie当日当真只生了个姑娘，姐夫一见是个姑娘，当场便不想让这孩子活下来，若不是阿幺手持捕抵在梁山脖子上，当真这孩子便是要活不下来。

    阿幺是不能在产房内陪同的，没有生过孩子的女子不能入产房，但阿幺入了，她凭着一口怒气将刀架在产婆脖子上，才得以入内。

    一进屋便见jiejie满身的红，苍白的脸好似白纸一般。

    阿幺哭着抓住jiejie的手，问jiejie疼不疼，但jiejie只是双眼紧紧盯着产婆，虚弱的问：“是不是男娃？”

    在听闻是姑娘后，jiejie颓然地低下头，知道她的苦日子是无法结束了。

    但从那日起，jiejie的日子就更难过了，白日里梁大深和梁山要去城防营值守，若不赶上值夜，便成夜成夜的听见房间里传来jiejie的哀嚎，阿幺多次拿刀杀进jiejie家门，每每这时姐夫便能好上一阵子，但阿幺总有防不住的时候，每到这时，jiejie便被打得更加凄惨。

    jiejie对妹并不算上心，满心想着再有一个，日子能好过些，阿幺看着苍老了不少的jiejie，如今的她不复在家当姑娘时的细腻，浑身的rou松软得像一块发糕，

    阿幺不忍看现在的jiejie：“当真会好起来吗？”

    jiejie抬起头，用仅剩的好眼睛看向湛蓝的：“可能就不用挨打了。”

    日子一的过，很快jiejie便再度有裕

    此时城外开始乱了起来，这几个大国虽没有大的冲突，但摩擦不断，在这次冲突中，阿幺的丈夫梁山没能如往常一般躲过刀剑，最终只留下躲过刀剑的梁大深活着回来。

    丈夫死后，阿幺的日子一下就难过了起来，这里没有地可以耕种，阿幺也不似jiejie一般女红撩，没了丈夫每个月的半吊钱她的生活一下便拮据了起来。

    实在没有活路阿幺只能走街串巷的卖些东西，jiejie的腿被打断了，她便帮着jiejie卖手帕。

    穷苦也在此时成为她生活的主调，没有田、没有手艺，吃也吃不饱，活得像一根草。

    从那时起，她便信了jiejie的命，jiejie得对，当真都是命，身为女儿是命，被打是命，困苦也是命。

    jiejie很快再次生产，仍旧是个女儿，阿幺想像上次一般拿起刀保护这可怜的孩子，却已失去拿刀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上一秒还在啼哭的孩子下一秒便断了气。

    若是有田便好了，若是有手艺便好了，若是……能上战场打仗便好了。

    阿幺去了征兵所，但却十几人打了出来，只因女子不可参军。

    阿幺去了商铺想当伙计，又被人打了出来，又因女子不吉利。

    力气不足，阿幺甚至没有反抗的能力。

    有人恐惧上战场，恐惧死亡，因为他们尚还有得选，在家中还有田地，总归是条活路。

    而阿幺，已是没有活路了。

    梁山仅留下的半吊钱阿幺最终也没能保住，姐夫怒骂阿幺是丧门星，克死了梁山，随后将钱抢走，并将阿幺赶出了房舍。

    阿幺无力反抗，若不是jiejie再度怀孕，这次郎中定是男丁，jiejie以腹中胎儿性命要挟，才留下阿幺继续住在原先的房舍里。

    阿幺从此走街串巷，只能靠卖jiejie的织物度日，在不知多少时日的困苦中，阿幺日夜想着，或许真的是自己以前错了……自己，不过是个丧门星。

    果真是自己太过凶恶，以至于都没给丈夫留个后，果真是自己命太硬，将丈夫生生克死，以至于活成现在这般模样。

    都是报应。

    她开始羡慕起jiejie来，虽每日挨打，到底能有口饭，饿不死，不像自己，连口饭也是没樱

    四个月前，jiejie再度生产，这次郎中是男丁后，姐夫便日日买吃的回来给jiejie，jiejie的肚子比前面两次鼓得都要大，每日脸上都是笑容，觉得这孩子定是能给她带来好日子，但这次的生产却没有前两次顺利。

    阿幺站在院子中焦急地等待jiejie的消息，身边的妹抱着一块石头磨着发痒的牙龈，脸上露出一丝无知的笑容。

    房内的痛呼声从白日叫到了晚上，产婆焦急地一趟一坦着满盆的血水。

    阿幺不敢数究竟倒了多少盆，她从不知道人体内有多少血，也不知这么多血流出来jiejie还能不能活，她只能在门口焦急地等，等着jiejie平安的消息。

    很快，产婆再一次跑出门，阿幺没看见她手上端着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要热水，我都备着……”

    但产婆只是对着阿幺摇了摇手，快步走出了门外。

    不多时，姐夫从门外走了进来，径直冲进连没有刀的阿幺也不能进入的产房，阿幺预感不对，连忙跟了进去。

    jiejie在床上虚弱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下意识地带着些讨好的笑，只是这笑还未全然挂上，就见丈夫一把掏出长剑，手起刀落从下，从下向上飞快划去，jiejie此时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觉肚子一冷，随后体内剩余的鲜血喷溅而出，梁大深从一片温热的红中抓出一个孩子。

    他欣喜的表情在看见孩子下身后，逐渐转了凉，再看看床上瞪圆了双眼，死不瞑目的妻子，梁大深恨得将孩子狠狠摔下。

    那孩子甚至没能哭上一声，便就此没了气息。

    阿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屋内的产婆也浑身瘫软地滑倒在地，一时之间屋内竟是鸦雀无声。

    梁大深站在原地站了许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出了门，在路过阿幺时对阿幺也像是对自己了一句：“这是她命不好，不怪我。”

    阿幺此时才好似从无尽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透过大开的门看见姐夫朝妹走去，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自己爹回来了，便咧开嘴对着梁大深露出一个傻笑。

    阿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飞快跑出门，一把将孩子抱住：“你是要杀了我jiejie之后再杀了她唯一的骨血吗！”

    她对梁大深的积威还在，梁大深也不知这瘦弱的女子身上还有没有猪草刀，也不知她如今已然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他想了想，还是放下炼，阿幺也来不及管jiejie的尸体，连滚带爬地带着妹冲出大门。

    阿幺拿姐夫毫无办法，就像jiejie自己的，这都是她的命，姐夫命好，投了好胎，活得就更潇洒些，她jiejie命苦，最终只得这等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