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如果风暴拉我入海，请让我溺死在幻想里（二） (第4/4页)

搭在他的脑后。

    “好！别太长了。”封七衡哼哼的喘着粗气，仔细观察尼德霍格嘴型。

    尼德霍格竖瞳猛然收缩，在她搁置在封七衡脑后的左手上没有摸到异物却有持续的刺痛感，隐于皮表下的须子如活鱼般蠕动。她收敛心神，从记忆中找寻尤克特拉希尔独特的语言文字，嘴唇嗫嗫随后流畅的将记忆用语言再现。

    封七衡之所以敢再接受新的咒语是因为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暂时停止了，对于尼德霍格的信任是一方面，关键还是刻在精神里的声音消失才能让他重新凝起注意力来坐起反抗。

    缥缈的犹如从远方而来的语言恍如吟游诗人的诗歌，它们裹着风沙而来，穿行一望无际的荒野将那份未名的神的名鉴撒播到新的仰者之地。

    艾萨……阿鲁……

    他重复着晦涩的字段，小心翼翼的避开敏感的神经。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每念一句便会被猛火烧灼，须子钻入了嘴里，一半的嘴唇被缝上。

    琼杯……野牛……斛……大革……大革……

    他难再遏制，须子接管了他的思维，眼中的尼德霍格和自己变得越来越模糊，呢喃的声音再度充斥在耳畔，但不再是大革了，它仿佛已经听到了封七衡的回应，接着述说下去。

    “空间标点C-137；试验场U-futhark-E01；‘大革’装载；核心列表记录完成；导向矢量设定；投放！”

    封七衡忽然停下复诵，向天上望去。

    相错的视角调整成同一个画面，只是那只赋有自我意识的眼睛看得更加深远。它在眼眶中兀自转动，视野陡然越过万米高空，直追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艘包裹浩渺星河的庞然大物，它被粉紫色光带和耀眼的群星装饰，宛如披上一层光学迷彩，“它”只露出身体的一部分，光线折射溅起的空间扭曲令它从宇宙中剥离。随着脑中浮现的下一句话庞然大物开始不安分的游动，光带泛起褶皱，一根银紫色的棍状物突兀的横亘在星河之间，在愈渐发亮的群星中向下坠落。

    【离调指数：C-137】

    【偏斜率：0.21%】

    【神国：尤克特拉希尔】

    【坐标：米德加尔特】

    【中继器：大革】

    【载入节点：遏制中继器‘大革’在神国的编削】

    封七衡的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栗，勃发的恐惧感像温吞的火山累积千年的爆炸。

    他踉跄的站起身，难以控制的身体几次欲图跌倒，清晰可闻的呼吸逐渐变得厚重急促。这是什么？宁静？死亡的宁静么？预言？还是历史？零碎的思维爆炸式的填充他的大脑。他见识过，即将见识到的画面是黑夜中的可怖，对此而言的他已经丧失了虚假的幻想。深知“未知的恐怖只是带来一瞬的绝望，已知的恐怖即将到来却无力更改的绝望则会与时间如影随形”的封七衡发疯般逃离荒野……

    可哪里都是荒野……

    尼德霍格！紊乱的平衡感令他栽倒在地，猛醒的名字让他暗啐了一口。他猛捶在米德加尔特上，尖锐的刺石扎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的伤口痛得他咬牙切齿。他不管不顾挣扎起身，口中重复尼德霍格的名字，手脚并用的跑向呆滞的女孩，以一种逃出精神病院的气势牵起讶异的女孩的手，继续跌跌撞撞在荒野之上。

    他终究绕行在命运编织的缝线中，所有看似背离命运的路径，都是命运早已刻画好的终路。

    身后的暴风是那样的摄人心魄，宛如从天而坠的剑将整个地面撕裂。暗沉的荒野上横跨过炫目的紫色极光带，随着那柄剑穿云裂石的轰鸣一同灌入他的脑中。

    画面、声音都在一瞬间呈现又消失，动能撞击产生的气浪和冲击波将他们掀飞到半空。封七衡跌落到地上，撞击的挫伤让他变得伤痕累累，耳中的嗡鸣和视野中的重影正随时间的流逝而减弱。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刚刚气浪产生的压强差让他感觉在阴曹地府前走了一遭。

    那是什么东西？那副画面都是真的？如果刚刚不逃的话我们真的会死？

    紫色的耀光迷离在急骤的尘沙后，好似海市蜃楼般的物体藏起了自己半个身体。

    “那是……什么？”封七衡舔着干燥的嘴唇发问。

    它仿佛一根擎天之柱链接着天与地，充满几何学的图案中流动着纯粹的液体。它通体紫色——除了那些内嵌式菱形方阵的边缘是由鳞次栉比的银色光带组成外，不沾染任何尘世的庸俗。

    【载入失败】

    【重译编码】

    【载入节点：清除中继器‘大革’在神国的执行动作】

    【指令目标：终止‘达罗姆生物茧’（量格化）】

    诡谲的文字凭空出现在眼前，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和机械的苦痛。不单单是文字，生长在文字边缘的银色线条像是眼球内的血丝，依靠朦胧的装饰凸显出中央的文字。

    他呆呆地向下看去，不断在奇异的几何学图案和流动的液体之间转换，隔离开的异色水体像可见的运动的电子从透明玻璃后飞腾。复杂的图案改变着颜色，不过大多数都是由深紫和浅紫的循环，唯有那么一瞬的时间可以恍惚捕捉到银色的出现。

    “天外来物？偕神者请退至吾身后，吾能感受到浸泡在其中的怪物。”尼德霍格霍然起身，在龟裂的大地上找到了落脚点，挡在封七衡的前面。

    怪物？封七衡望了望紫色的水溶液。有什么外星生物随着逃生舱来到了这里？是逃生舱还是实验舱？不！自己应该知道它的名字着……刚刚还见到过，是这只眼睛告诉我的，达罗姆生物茧！

    封七衡目视着尼德霍格的背影，觉得她高大伟岸，跟高达似的。可再看着通天贯地的擎天之柱忽然觉得高达也没那么伟岸了，渺小的像是星球上的尘埃。它庞大的像个巨星，是世界的中央，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它，却升不起反抗的念头，因为尘埃怎么会对星球产生妄念。

    可尼德霍格还是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义无反顾的像个傻子，封七衡心想你没看到它的威力堪比天基武器吗？在它打击之前你甚至都没能发现它的存在。不要再做这种螳臂当车的事了，哪怕你真是高达也轰不碎一颗高质量星球，除非你是圣斗士会用天魔降伏，我是雅典娜激起了你的小宇宙。

    可尼德霍格不是圣斗士，自己也不是雅典娜，大革却仍旧是大革。它的底部像个钻头翘起地壳，深深植根自己的身体，谁都不能窥见它的全貌，那份过度庞大和坚硬的身体已经没入米德加尔特的核心。也许它停留在外层结束了打击，也有可能还在继续深入通过发光的熔融部分抵达液态层。米德加尔特如地龙翻身，隆起的地层像风化的龙鳞，更骇人听闻的是封七衡好似听见了从地表之下传出的悲鸣……

    那是米德加尔特的悲鸣。